他受到攻击,仰天狂吼,扑向大金。
大金掐诀,一只由火凝成的火凤从他指尖飞出,火凤遍体通红,似浴火而出,浑身半透明而瑰丽。
它悍不畏死地迎上红色魔族,双翅扇出,火光照亮整个山洞。
大古掌心一挥,阵盘落到红发魔族身侧,只见道道彩光闪过,本来目标明确的红魔眼底闪过茫然,他伸出手臂挥挥,爪尖似银色钢炼凝成,在空中划过道道寒光,以及破空之声。
足见魔族爪尖之利。
山姑趁机给裴惜惜上课,“高等魔族有七族,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是高等魔族里的赤魔族。”
“不同于普通黑魔,高等魔族会思考,有智慧,对普通黑魔有绝对支配之力。”
裴惜惜点头,就跟蚁后和工蚁一样。
她好奇地问,“若是两个高等魔族相遇,他俩想要打架,跟在他们后边的黑魔,听谁的?”
“谁强听谁的。”山姑开口,“他们魔族,因这个又衍生出一种游戏——军行旗。这个游戏规则是,百名黑魔居中,两旗杆俱两侧君位,两魔同时操纵黑魔,谁能操纵黑魔夺取对方军旗,谁便赢了。”
“不过,高等魔族打架,一般不会派黑魔。无用,且碍事。”
裴惜惜眨眨眼,问:“这般说来,魔族是不是也有属于自己的文明。”
山姑为裴惜惜的敏锐而感到满意,她道:“是,只要生灵开智,便会有自己文明。但魔族,便算开智,也只会掠夺。他们不知餍足,只有贪婪,纵有文明,也没法交流。”
裴惜惜听明白了,魔族这特性,与修真界应是不死不休,除非将他们全部剿灭。不然便算彻底打伏,也要担心以后修真文明衰落,魔族卷来重来,反侵占太元界。
她问:“这只红魔,修为是多少?”
“化神。”红谷答道。
她眸光幽深,眼底闪过痛意,“半年前,它应该只元婴。”
刚从魔渊溜出来。
但仅仅半年,这魔便已进阶化神,也不知吃了多少修士与凡人。
根据这红魔身上魔气,山姑认了出来,这红魔便是水临郡外灭村凶手,此时被林家养在灵石矿内。
若是这次她们没有发现,这红魔出现在世人面前,便是林家人了?
听到是化神,裴惜惜紧张地盯着场上。
红谷再次上课,“低阶修士最好不要直视高阶修士的比试。金丹以上,比斗间会将自己对道的感悟融于法宝与招式间,低阶修士直视高阶修士,只会受对方道蕴影响。若两者走截然相反的道,低阶修士被对方道蕴碾压,只怕会自己道心碎裂。”
“而未曾悟道修士观看悟道修士的修士,心神会为对方道蕴所迷,严重些的会迷失自我,当场神志湮灭。”
裴惜惜吓得忙收敛视线。
见裴惜惜这敏捷劲,山姑失笑,道:“我设了结界,滤掉他们比斗间带出的道蕴,你不会受影响,放心看吧。不过无人相护,高阶修士的比试,莫要沉浸进去。”
裴惜惜点头如小鸡吃米。
虽有山姑结界在,裴惜惜不会被道蕴影响反噬,可以直视场上,但她修为低,便算认真观看,也看不清招式,更看不懂。
看不懂归看不懂,但她会观人神色。
大金大古面容轻松沉着冷静,出手间轻松写意有条不紊,而红魔情绪焦躁,连连放大招,便知大金和大古占了上风。
裴惜惜放下了心。
又过了一炷香,红魔被大金掀翻在地,而他倒地瞬间,地上阵法连连闪动亮光,下一秒,红魔浑身魔气被禁锢,外边束了一根捆魔索。
山姑起身,落到红魔身前,她从阵中轻巧拎起红魔,手落到红魔额心。
这是搜魂,正道修士一般不耻,但山姑做起来,轻巧又熟练。
裴惜惜瞧向山姑,对山姑他们的行事,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大金在旁边瞧向裴惜惜一眼,见她很轻易就接受了,暗暗点头。
懂得变通。
他解释道:“魔族与修士是死敌,对魔族不忍,便是对修士残忍。”
裴惜惜表示理解,道:“对待敌人,不能手下留情。”
片刻,山姑将红魔丢到地上,面色一片俏白,她冷笑道;“林家高层,林钧岩以及后进阶的炼虚,全是魔族!守在水临郡的暗桩都是吃干饭的,连这个都没发现?”
大金道:“只能说林家瞒得好。”
他取出一件宝器,将红发魔族收了进去。
之后,大古收起阵法。
他刚收起阵法,山姑面色忽而一变,快步走到门口,厉声道;“谁,出来!”
裴惜惜紧张地躲在大古后边,望向洞口。
几乎在山姑话音刚落之际,一名身形娇小的翠衣女孩出现在山洞门口。她与裴惜惜一样,是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滴溜溜转时,古灵精怪;望着人笑时,亲切面善。
加上她身形娇小,像是邻家女孩一样,惹人怜惜。
“我是徐熙熙,水临郡徐家之人。我怀疑我父亲和祖父是林家所害,一直在暗中调查林家,后发现林家处处古怪,便大胆潜入林家。”
“我在矿洞内观察十天,发现你们一行人与其他人不一样,而你们今晚没有交挖矿工具,我猜到你们可能会有所动作,便冒昧地赶了过来,想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助。”
徐熙熙这话说得友好,但山姑却不信。
过来帮助是假,查看他们实力、猜测他们身份以及观察他们要做什么是真。
估摸着若是他们面对红魔不敌,这人也不会出手。
她冷淡地开口:“嗯,然后呢?”
徐熙熙继续笑,她知道自己什么角度笑得最无害,能让人放松警惕心,“你们也是察觉到林家古怪,过来调查的吧,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一同联手?”
“林家暗掳修士挖矿,此事近乎魔道,身为正道修士,一定要将林家这残忍酷行公布出去,为无数被林家暗中害死的修士讨回公道。”
山姑暗自摇头。
这姑娘对魔族一无所知,这个时候想的,还是争名夺利,以及家族利益。
别看她说得大义凛然,最终目的却是扳倒林家,自己取代林家,成为水临郡大世家。
不过,未必不能借势一翻。
她道:“可以,不如明日巳时初(九点),你带水临郡其他世家质问林家,再由我破阵,送矿内修士出去,坐实林家罪名?”
“好。”徐熙熙乖巧点头,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契约纸,道,“立契吧,这样你我更安心。”
这种契约,是神识契约,常用于不知对方姓名种族的修士之间,只认神识,不认姓名。
山姑接过,契约无误后,在上边烙下个神识印记,徐熙熙如法炮制,契约纸化作两道流光落到两人识海。
徐熙熙临走前在山洞内扫过,却没多问什么,转身离开。
她走后,山姑对大古、大金和裴惜惜道:“好生休息。明天,云袅,你紧随大金。大金,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云袅。”
“好。”大金没有异议。
因为明天要正是行动,裴惜惜有些紧张。
她纠结片刻,躺在地上,顺着契约来到颜今歌识海。
颜今歌内视,再次将裴惜惜团吧团吧的变小。他拎着裴惜惜的脖子,问:“今歌弟弟是谁?”
裴惜惜:“……”
师父,那都是十!天!前!的事了。
“不,师父,您听错了,是今歌哥哥。”裴惜惜果断认怂。
“你是在内涵我年纪大了,连弟弟与哥哥都听不清?”颜今歌挑眉。
裴惜惜抹抹不存在的泪水,反手抱住颜今歌的小腿,仰头撒娇道:“师父,你年轻着呢,和那初升的朝阳一样。”
“师父,时间简短,咱们确定要将有限的时光浪费在翻旧账这等无关的小事上么?”
“十天不见,徒儿好想你呀师父父,师父父想不想明珍?”裴惜惜眨眨眼,毫无下限的卖萌。
听到这么肉麻的话,颜今歌面色不变,他丢开裴惜惜,道:“好好说话。”
裴惜惜嘻嘻笑着,捏了张杌子坐下,仰头望向颜今歌,问:“师父,太渊宗派过去的大乘去了几天了,这个时候到了水临城没有?”
颜今歌道:“到了。”
“那就好。”裴惜惜抚抚小心脏,道,“徒儿可以把心安下来了。”
颜今歌从这话听出点什么来,问:“明天行动?”
“对。”裴惜惜点头,将山姑与徐熙熙定的契约说了一遍。
颜今歌道:“还不错,这一趟任务,你有什么感想?”
裴惜惜托着下巴,道:“我这一路上都是受照顾的那个,挺别扭的。既没有决定权,又不知道多少信息,蒙在鼓里,像傀儡一样行动。我觉得吧,以后不和强我太多的人出任务了,而且,我要变强,变得很强,这样就不用他们特意分一个人来保护我了。”
颜今歌道:“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弱者没有选择权与话语权。既然喜欢做强者,那便努力变强。”
裴惜惜狠狠点头,又凑过去,道:“师父,分我点魔念呗。”
以前裴惜惜能想薅魔念就薅魔念,是因为颜今歌纵容,颜今歌不乐意,裴惜惜一点魔念都捞不到。
“三个月,一天都不能减少。”颜今歌冷酷无情的拒绝。
朝令夕改,不利于树立权威。
裴惜惜叉腰,怒道,“你别逼我使绝招!”
颜今歌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裴惜惜,道:“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
裴惜惜往地上一躺,干嚎着来回滚动,“我要魔念,我要魔念,我要魔念……”
熊孩子绝招,一哭二闹三打滚。
颜今歌:“……”
他指尖一动,点住裴惜惜哑穴,同时神识化作绳索将裴惜惜捆住吊起。
裴惜惜张嘴干嚎,发现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颜今歌。
她师父,竟这么绝情。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还有什么绝招?一并使出来。”颜今歌走到裴惜惜身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裴惜惜挣扎。
颜今歌将她放下来。
裴惜惜重新抱住颜今歌的小腿,仰头道:“师父父,您知道饯行吗?”
颜今歌挑眉,“愿闻其详。”
裴惜惜道:“就是,一个人去做正事前,她的亲友会设宴请她吃饭,让她吃得饱饱的,这样她做正事的时候,就会干劲满满。”
“我明天就要做正事了,我也要饯行。师父父,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徒弟了,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颜今歌嗤笑一声,骂道:“小滑头。”
裴惜惜摇头晃脑,无辜地仰头,“可不可以嘛师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