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头也开始骂儿媳,说她把自己大孙子带坏了。

妾氏也道:“啧啧,这一大家子亲人都等着吃喝,他赚银子也没见给老爷几分,替老爷分担下养家的艰辛。”

江家幼子开始拍巴掌使劲喊,“哥哥错,打哥哥,打哥哥。”

江父一听家里人这么说,顿时就怒了,瞪着江栋道:“你现在给我老实交代,你之前总是不着家,都是去干些什么了!”

江栋脑子嗡嗡作响,理智都快要崩塌。

他不知最近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回家,家里也基本都是这样的,他都能忍着,这会儿他觉得快要忍受不下去,总想干些什么,比如去厨房拿把刀,出来把这些对他和娘吵闹的人全都给捅死了。

江栋猛地甩了下头,把这些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猛地起身,凳子腿跟地面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音,这些冷嘲热讽暂停了下,江父骂道:“臭小子,你去干什么!”

江栋冷着脸说,“我吃饱了,我回屋睡觉了。”

他转身回到屋子里,死死抱着头。

外面江父还在训斥李婶把孩子惯坏了,还逼问李婶,儿子都在外面干什么,是不是赚银钱了,赚多少了,嚷嚷着进来要让江栋把赚的银钱都交出来。

李婶都要气哭了,喊道:“我每个月给家里一两银子还不够吗?

你何时给过家用?

以前我没去养生堂上工时,也是我去外面给人缝缝补补,浆洗衣服赚些家用,平日里,你可给过栋儿一文钱的零花?

你可真是不要脸的,连儿子赚的一点零花都想要。”

啪的一个把掌声响起。

江父给了李婶一巴掌。

江栋再也无法忍受,从房屋立冲了出来,他双目赤红,本想冲去厨房,冲到厨房门口时,他突然顿住。

他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拿刀也没法打得过父亲。

江栋一言不发,红着眼,从厨房门口拐了个弯,一头冲出院子,朝着正门跑去。

身后传来江父的咒骂道:“小兔崽子,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别给老子回来了!”

江栋冲出江家,一路朝着城墙一角跑去。

他之前出城钓鳝鱼抓蜈蚣甚的都是趁着城门没关闭时就出城了,现在城门关了,但他也有法子出去,他知道个地方,有个狗洞,可以从那钻出去。

他这会儿脑子里全是疯狂的想法,可又格外冷静。

他疯狂的想杀了江家所有人,却又冷静知晓盲目行动不会成功。

但他知道城外有毒蘑菇,前些日子,师父还教他分辨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因为师父告诉他,山上的松蕈这个时节正好成熟,这东西大酒楼收,价格极贵,一两银子一斤,是个很精贵的吃食。

他之前弄一个月的鳝鱼和蜈蚣,一个月才二三两银子。

前两日开始去山上弄松蕈,一晚上就能弄两三斤。

但这个松蕈,也就一个月的采摘时节,越到后面,量越少,他准备好好采一个月的松蕈,说不定能存个二十两银子,早点把小商铺的钱给存到。

但这也是个辛苦活,早上天不亮就要出门,等到了山上,天刚好亮起来,他就能开始在找松蕈。

这东西很难寻,很多都藏在泥土和枯枝烂叶中,要蹲着身子一点点的满满翻找。

他今日回来就是打算吃过晚饭好好休息一晚上,等天不亮再继续出城上山去采松蕈的。

可现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寻那些不能吃的毒蘑菇,毒死这家子祸害。

江栋闷着头出了城,上了山,采摘了不少颜色艳丽的蘑菇,又带着这些漂亮蘑菇回到家。

他回到江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进到厨房,把这些蘑菇洗干净,切成片,最后煮成一锅汤,又取了白面,揉成面疙瘩,煮了满满一大锅的菌菇白面疙瘩汤。

他除了采的毒蘑菇,碰见的松蕈也都摘了回来,毒蘑菇全用来煮疙瘩汤了,松蕈他没动,丢在厨房角落。

然后他又在炉子上煮了些糙米粥,还有昨儿剩的杂粮饼也热了热。

李婶起来,准备过来厨房做饭,发现儿子已经回了,竟还把早食都给做好了,满院子都是菌菇的香气,香的人都快馋死人了。

李婶惊讶道:“栋儿,你怎么把早饭都给做好了?”

江栋冷漠道:“昨天是我不对,不该跟爹跟奶顶嘴的,我这些日子一直去山上挖松蕈……”

他指了指墙角那小堆的松蕈继续说,“很多大酒楼收这个,价格出的很高,所以我这些日子都在弄这个也赚了点银钱,我昨儿态度不好,就跟娘说的嘛,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今日特意煮了些松蕈疙瘩汤,给爹还有爷奶跟小娘他们赔个不是。

我都想清楚了,我赚的银子,也会交给爹和奶一部分。”

李婶有些难受,其实她也想和离,可她和离,带不走栋儿,留栋儿在这家里,她怎么放心的下来。

现在见到栋儿懂事,她想着,栋儿开始孝顺丈夫,说不定两人的关系就能缓和。

这样一家人的关系也能慢慢缓和了。

“栋儿懂事了。”

江栋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

李婶还想尝尝这松蕈疙瘩汤的味道,被江栋拦住了,“娘快些去喊爹他们起床吧。”

李婶只能回屋去喊人。

江家人起床,江父跟江老太太还有江老头得知孙子认错,也都满足。

江父听闻李婶说,儿子认错,还愿意把自己赚的银钱孝敬他一半,这才哼了声,“这才是爹的好儿子。”

一家人坐在了饭桌前。

看着松蕈疙瘩汤,李婶先给江父添了碗。

第二碗是给的江栋,江栋接过疙瘩汤,面不改色递给江老太太,“这碗先给奶,昨天是我不好,不该给爷奶甩脸色的。”

江老太太欢喜接过,“这才是奶的好孙儿。”

之后李婶又给江老头,庶子,妾氏还有江栋添了碗疙瘩汤。

没想到盛完这些就剩下个盆地,李婶打算把最后一点给江小草吃,江栋刚想阻止,江父就呵斥道:“那不是还有粥跟饼,让她吃粥跟饼子就成,我一会儿还得去茶馆,得吃饱。”

说着把整个盆端过去,把最后一点疙瘩汤全部倒在自己碗中。

江栋低着头冷笑了声。

李婶没法,就给自己跟小草添了糙米粥吃。

一家人开始吃饭,江栋只是搅拌着自己碗里面的疙瘩汤,并没有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