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休息了几日,嘱咐崔父好好照顾儿子,她则要出门一趟。

崔父见妻子脸色难看极了,他犹豫下道:“庄清,你这是要去哪里?

庄清,要不我们回边城吧,你如今也能开养生堂了,我们一家人回边城开养生堂好不好?

这样也不会跟阿糯起冲突了。”

姚氏冷笑一声,并不搭理崔父,慢慢走出家门。

她没在东西两街寻血祭的人选,这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或者朝廷官员,要是出事,大理寺跟六扇门都会清查,她怕引火上身,所以去了南街和北街。

天色渐暗,她不知不觉走到沈糯开着养生堂的那条集市。

哪怕天色有些暗了,但这条集市上依旧很热闹。

她神情木讷的走着,观察着周围所有人的面相。

即便找人选,她也会找些特殊的人,尽量不让自己手上沾血。

即便有因果,即便天道想要责罚,责罚的人也不应该是她。

正走着,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男孩高高瘦瘦,跑的很急,看到男孩面相时,姚氏心中一动。

这个男孩的面相看着不是恶人,但他面相上来看却会是背负着人命,只是这丝丝显出来的面相已经很浅显,应该是有人干涉过,再过些日子,男孩这丝面相会彻底被改变,自不会在背负上人命。

姚氏笑了声,突然挪了下身子,男孩本在跑着,躲避不急,一下子就撞在了姚氏身上。

这男孩正是江栋,他娘在养生堂做工,之前娘生病,爹不给银子,他夜里去撬自家茶肆的门,被沈东家看见。

后来他才知道,娘在沈东家的养生堂上工,他担心连累娘,就去跟沈东家道歉承认错误,说那茶肆是他家,他并不想撬茶肆,都是爹不给他银子给娘看病的原因。

后来沈东家也原谅了他,还说他跟他娘命中有劫,还给了他一张符。

这张符他天天都佩戴在身上,每隔两个月沈东家就会给他换张符。

他觉得这些符佩戴上后,他每日回去听着他爹的唠叨和辱骂都能心平气和了些。

不过他还是极讨厌他爹跟家里那些人,所以每日也不怎么喜欢回家。

前些日子,他还寻了个捕头做师父,这些日子都在跟着师父学武艺。

武捕头不仅教他武艺,还教他很多别的手艺,比如钓鳝鱼。

他钓的鳝鱼,一些送给沈东家吃了,还有些拿去卖了。

他希望可以多存点银钱,以后开个小吃食的铺子,让娘来当掌柜,娘做吃食的手艺很好,等娘以后能赚大钱,是不是就愿意跟爹和离了?

其实江栋一直不懂,爹都嫌弃娘满脸麻子,整日辱骂娘,为何娘还不愿意和离?

甚至娘现在脸上的麻子,因为天天在养生堂待着,已经好了许多,皮肤也变的白皙,甚至每个月能有二三两银子的工钱,娘却依旧不愿意和离,还把银子拿去给爹用,孝敬祖父祖母,他问过娘为何要这样低声下气,娘总是看着他苦笑一声。

他知道娘是为了他好。

可他不懂,连他都厌恶江家这种日子,娘为什么还要这般忍气吞声。

他实在看不下去,那也只能减少回家的次数。

他今日就是过来养生堂,跟娘说他晚上不回家,跟着武捕头去学艺,还有出城去河里钓鳝鱼。

去养生堂的时候,他还碰见了沈东家,沈东家还说他面色不错,看着大劫快过去了。

他跟娘说完,就准备跑去武捕头家中,没曾想半路撞倒人了。

其实是这妇人突然走到他面前来的,但江栋还是急忙把人拉了起来,“婶婶对不起,你没事吧?”

姚氏捂着心口道:“你这孩子,走路怎么如此不小心,我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江栋也有些担心,“前面就有个回春堂,我扶您过去瞧瞧吧?”

回春堂?

那不是沈糯的药铺吗?

姚氏自然不愿,只说,“你扶我到旁边的摊子上坐坐吧。”

江栋只能把人扶到旁边的馄饨摊子上。

到了摊子上,江栋见妇人突然伸手在他印堂上点了下说,“你这头上怎么黑了块?”

江栋摸了摸额头,并没瞧见什么脏东西,他嘀咕道:“没有哇。”

姚氏道:“已经干净了,算了,你这孩子下次小心些,别这样鲁莽,你赶紧回去吧,我没事了。”

江栋这才离开,不过走出去一会儿,他忍不住摸了摸印堂的地方,总觉得印堂处有些不舒服。

看着男孩走远,姚氏才收回脸上的笑意,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旁边馄饨摊的老板还问,“客人要吃些什么?”

姚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不吃,起身慢慢离开。

这样一个人下‘血祭’自然是还不够的,她得多找点人选。

馄饨摊老板看着这古古怪怪的妇人离开,往地上呸了一声,嘀咕道:“什么人呐。”

姚氏继续在集市上走着,走着走着,她来到了北街那边。

北街住的都是贫民百姓,姚氏几乎没来到这边。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巷子里,见巷子里有户人家的家中长着颗参天古树,看枯黄凋零的树叶,像是枣树。

姚氏心里一动,她从未见过枣树能生的这般粗壮。

她知道一些古树也会生成天材地宝的。

只是不知这颗枣树里面有没有天材地宝?

姚氏去旁边几个正站在门外聊天的妇人问了问,“敢问几位姐姐,这户人家院子里面的可是枣树?”

那几个妇人立刻七嘴八舌道:“你也是买包家枣子的吧?

他家枣子挺出名的,结的果子又大颗又甜的,不过今年这颗枣树就不行了,一直没结果,看样子,大概是枣树的寿命到头了吧。”

姚氏问道:“不知这颗枣树有多少年头了?”

“好些个年头了,听我婆母说,她小时候听她的祖父祖母说,在她祖父祖母小时候这颗枣树就很粗壮了。”

“那岂不是活了两三百了?”

妇人道:“何止,恐怕活的有五六百个年头了,第一次见到能活这么久还结了几百年枣子的枣树。”

妇人还叨叨絮絮把包家的情况说给姚氏听,说包家二老都是靠着这枣树才能养活他家那个傻儿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