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糯也未多话。

她看周围有不少伤员,都是之前被这些灵鹤门砍伤的百姓们,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周围已经跑的远远的百姓们,这会儿见没事了,又有不少胆大的人凑过来。

直接被宿凌一声呵斥住,“都不想要命了是不是,赶紧回家待着去,这些可都是灵鹤门的教民,小心待会儿又冒出来一批。”

一听是灵鹤门的人,周围百姓变了脸色,再不敢围观,匆忙回家。

周围的小商贩们也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沈糯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伤员,这几人都没有致命伤,被人砍时知道用手臂挡住,不然真给砍到颈脖这种要害,神仙都救不回,远处也有些伤员,不等她来得及看,那边药馆的门已经开了。

原来附近正好有家医馆,但没开门,宿凌上前疯狂拍门,很快就把里面的老郎中给拍醒,老郎中迷迷糊糊开了门,瞧见外面这情况,也是吓着一跳,开始帮忙救人。

宿凌是军医,一身医术也很是不错,跟着老郎中一起救人。

沈糯则进到医馆里,同那老郎中说了声,“老先生,可否借用你的医馆配些止血药。”

外面的伤员大多都是砍伤,需要尽快止血。

老郎中忙说,“姑娘尽管用就是。”

他还想说,自己药馆里面也有止血散的,无需再配止血药,但见这姑娘已经开始过去药柜旁,他只能闭了口。

他这医馆现在等于被朝廷征用,到时候会付他银钱的。

沈糯进到医馆里,开始配止血散。

她配药手法很快,从药柜里面抓药材也无需称重,配在一起的药材在过去找东西研磨成粉。

裴叙北这会儿没事,他不懂医术,外面已经无需他看顾,也跟着进了药馆里,坐在旁边看着沈小娘子配药。

宿凌也在外面救人,发现好多伤员的血根本止不住,他匆匆进了药馆问郎中,“老先生,可有止血散?”

老郎中点头,“有的,有的,都是我自己配的。”

他取了止血散给宿凌,宿凌拿着止血散出去帮伤员们止血。

但这些止血散倒在伤员受伤的伤口上,哪怕倒了一整瓶,都还是有血迹往外渗。

老郎中平日帮人看病就算有刀伤,也只是家中妇人们切菜伤着手这种轻伤,用他配的止血散能把小伤口止住,可现在这种大长刀砍伤的伤口,皮肉翻开,鲜血直流,根本就止不住。

宿凌额上冒汗,这血都止不住,看样子需要先缝合伤口,不过这么多伤员,就他跟个老郎中,看那老郎中已经年迈,只怕缝合伤口的忙都帮不上,正想着,宿凌忽地听见声头顶传来殿下的声音,“用这个止血散吧。”

宿凌抬头看,发现是他家殿下站在他的身后。

手上还端着个瓷盘子。

宿凌接过瓷盘,里面都是药粉,大概研磨的比较急,这些药粉并不是很细腻。

“殿下,这是?”

裴叙道:“里面那位姑娘配的止血散,你试试看吧。”

宿凌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把这粗糙的止血散洒在伤患的伤口上,然后他就发现怎么都止不住的血竟止住了?

宿凌大惊,回头冲裴叙北喊,“殿下!这止血散太厉害了。”

这一回头,发现他家殿下早不在他的身后,殿下的衣角消失在药馆门口,看样子是又回药馆里面了。

外面的伤员没有死亡的情况,都是刀伤,所以沈糯才先配的止血散。

等她把这些止血散研磨出来,也去外面帮忙。

裴叙北跟着出来。

外面的伤员有十几个,有的伤势轻一些,有的伤势重一些。

老郎中除了给人把把脉,其他病症他也治不好,基本等于只有沈糯跟宿凌两人在救人。

宿凌一个个救下来,发现有个伤势极重,因为躺着的位置比较远,一时都未发现他。

伤员是个中年男子,应该有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普通,一身粗布衣裳,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糖葫芦,应该是给家里孩子带的。

宿凌用了沈糯给的止血散都无法帮他把伤口给止住。

看着男子手中攥着的糖葫芦还有胸口怎么都止不住的血,宿凌的眼都红了。

伤口太深,血止不住,哪怕缝合了伤口都是无用……

宿凌满心绝望,眼看着男人呼吸也越来越弱时,身后响起个轻柔的少女声,“他还有救,让我来试试吧。”

宿凌回头,发现是之前跟灵鹤门打斗的那个带帷帽的女子。

不过这女子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听过。

沈糯拿着从药馆里面寻来的银针,又让宿凌帮忙把受伤的男人抬回医馆里面去。

“我来。”

裴叙北道。

他轻而易举把地上的男人打横抱回药馆,放在药馆里的通铺上。

男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就这样,他还紧紧攥着手里两文钱的糖葫芦,不肯松开,因为两文钱对于他来说,都是来之不易的。

沈糯看了眼男人的面相,是本分老实的面相,她心里越发的难过。

但这就是人世间的疾苦,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

男人胸口的粗布衣衫也都被剪开了。

沈糯甩开脑中杂乱的心思,开始给男人施针。

男人胸口的伤很重,需要金针封穴,这里没有金针,银针也是勉强可以用。

她早在给郑子石画灵符时就用光了体内的生气,现在想要救男人,也必须用生气来辅佐银针封穴止住血。

剩余就是经脉内残余的生气,沈糯取了根银针,辅以生气,慢慢扎在了男人胸口的一个穴位上。

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男人胸口的血迹慢慢止住。

宿凌激动的脸色通红,浑身发颤,他要是没看错,这应该就是金针封穴吧。

便是连他的祖父都无法办到的。

沈糯帷帽下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她隐约感觉口中有血腥味溢出。

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沈糯立刻扶住了旁边的柱子,她告诉宿凌,“接下来麻烦这位先生帮他缝合伤口,缝合伤口时小心些,莫要牵动到穴位上银针。

另外,半个时辰后,这些银针便能取下,先生可记得我银针刺入的顺序?

需按照银针刺入的顺序来取下这些银针,不可乱了。”

宿凌忙说,“我都记得,姑娘放心吧。”

沈糯又问,“先生可会开药方?

他之后还需要药方和药膳方子。”

宿凌对这种伤势后续需要开的药方和药膳方子也是懂的。

“姑娘放心,我会。”

沈糯又道:“他若是醒来,麻烦先生告诉他,他妻子的病症,去寻水云村的沈家小娘子,我能帮她治。”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荷包,想帮男人把医药费和抓药的银钱付了。

这男人面相上来看,家中过的很艰辛,夫妻宫暗沉,妻子有病缠身。

宿凌愣住,沈家小娘子?

他之前和殿下来盘临镇见祖父时,正好撞见沈家小娘子救个孕妇来着。

眼前这位小娘子就是之前救孕妇的沈家小娘子?

他说怎么小娘子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但沈小娘子怎么还知受伤男人家中妻子也有病?

一直站在旁边的裴叙北开了口,“姑娘不用为他付医药钱,今日被灵鹤门所伤的百姓的救治费用,都会由朝廷来出。”

“好。”

沈糯说完,身子发软,有些摇摇欲坠,她现在身上痛的厉害。

这是经脉有些受损的原因,她把经脉内所有的生气都耗的一干二净,这样肯定是有些伤经脉的。

好痛,太痛了。

奇经八脉都感觉有火再烧。

像是她在玄虚界洗髓伐经时的那种感觉。

沈糯坚持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她倒下的那瞬间,感觉有双大掌扶住了她的腰身,免她跌倒摔伤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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