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长刀砍下来时,脸色大变,这瞬间,她脑中闪过的唯一想法竟然是。

‘那小仙婆说的竟是真的,今儿真是她儿子的死劫。

郑子石更是吓得哇哇大叫。

他浑身冒冷汗,想要躲开砍来的长刀,可是根本躲不开。

少女应该是个练家子,速度很快,直接照着郑子石颈子砍的,这是明晃晃想要这胖孩子的命。

周围瞧见事件始末的人群也发出阵阵惊呼声。

眼看着那长刀就要砍在胖孩子颈上,却不知胖小孩做了什么,少女手中的长刀在距离胖小孩颈子不到两寸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弹开,少女举着长刀直接被震的后退好几步。

这一变故也惊呆了周围的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郑夫人忽地想到小仙婆说甚灵符。

她眼泪疯狂涌出,哪怕浑身发软,也拖着已经尿了裤子瘫软了身子的儿子朝后躲去。

少女惊疑不定的看着手中长刀。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内劲给震开的。

但眼前的胖小孩明显是个没有内劲的普通人,是怎么震开她的长刀的?

少女周围这行人也突然从身后抽到长刀来。

周围人群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开始逃窜。

这群人握着长刀对着人群乱砍起来。

附近的百姓吓得尖叫起来。

有个年迈的婆婆眼睁睁看着长刀朝着自己砍来,都已经绝望闭眼,陡然间,一根竹竿犹豫利箭唰得破空而来,直接射穿了握着长刀的那只手,长刀主人哀嚎一声,捂住手腕朝着竹竿而来的地方看过去。

却见一带着帷帽的女子,手中扯过旁边摊位上的另一根细竹竿,朝着他身边的同伙掷去。

细细的竹竿一头很是尖利,带帷帽的女子似会内劲,这样的竹竿在她手中犹豫利箭,直射男人身边的同伙的手腕上,又是一把长刀掉落。

握着长刀的人都朝着带帷帽的女子看去,全都面色凶狠的举着长刀朝着女子冲了过去。

这正是沈糯,她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暴乱。

这群人看着疯狂恐怖,见人就砍,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她只能先攻了上去。

郑夫人和郑子石也软着脚朝外跑着。

路过带帷帽的女子身侧时,郑夫人忽地听见女人喊她,“快去喊官差过来!”

郑夫人恍惚,这不是小仙婆的声音吗?

小仙婆竟然还会武功。

郑夫人眼睁睁看着小仙婆从旁边抽出一根粗壮的竹竿朝着那些握着长刀的歹人迎了上去。

郑夫人吓得魂不守舍,以为会看见那些长刀落在小仙婆身上,可她身姿却如惊鸿的躲过了所有的攻击。

郑夫人终于回神,她很清楚盘临镇哪几条街都有守卫巡逻。

她使唤身边的两个婆子各去了东街和西街喊人。

她自己准备去另外一条街喊人。

要是在以前,遇见这种事情她可能已经躲着看热闹了,可经历这一遭,她内心好似终于懂了些什么。

等两个婆子慌张去喊人,郑夫人握着儿子的肩膀,告诉他,“子石,快些回去喊你父亲,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地点说清楚些,立刻让你父亲带着所有官差过来,快些!用跑的。”

她怕耽误久了,周围百姓死伤会更多。

郑子石吓得崩溃大哭,“娘,我怕。”

郑夫人一咬牙,一巴掌甩在了儿子脸上,她厉声道:“不许哭,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哭!要不是小仙婆画符救你一命,你现在早就死了!你既还活着,就得帮忙,就得偿还小仙婆救你的恩情,还不快些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打自己的儿子。

她到了此刻终于明白小仙婆对她说的那番话是何意了。

儿子的确有死劫,却不怨旁人,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缘。

她也明白,为何小仙婆会说让她与人为善,好好教养子女了。

子石的确被她宠坏了。

她只盼着经历一次,她跟子石还能改正。

郑子石大概也被自己母亲这巴掌打懵了,他满脸都是眼泪,望着自己的母亲。

郑夫人也早就泪流满面,“快去,路上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能停下来,你要是能早点把你父亲喊来,这里就能少死些人。”

这也是他们的弥补。

郑子石懵懵懂懂,他又看了眼沈糯的身影,她还和那些握着长刀的人缠在一起。

他一咬牙,拖着胖胖的身子转身朝衙门跑去。

这一路,他累急了。

可他不敢停下来,他想到母亲的眼泪,想到救他一命的漂亮姐姐。

虽然他还不是很懂那长刀快要砍到他时为何会被弹开,但也懵懂的知晓,就是那个捉住他,让他不能动弹的漂亮姐姐在他额头画了东西才救他一命的。

想起这些,郑子石嚎啕大哭。

也不知到底是害怕,还是知道错了。

他就这样一路哭着跑回衙门喊人。

路上哪怕摔了几跤,哪怕气喘吁吁,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

沈糯的脸色越来越白,纵然她会剑法,以这长竹竿为剑,暂时挡住这些歹人的刀法,但他们人有二三十人,已经全都放弃攻击周围的百姓,开始过来围攻她,她之前为给郑子石画那道符,几乎耗空她所有的生气,所以就算她剑法了得,也开始有些无法招架得住。

而且这些人明显身手不错,出招狠厉,都是杀招。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沈糯的招数开始变得缓慢了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沈糯回头看去,发现是一行骑兵,最首位的竟是摄政王,他打扮也和平日不同,一身铠甲,面容冷峻。

裴叙北眉眼锋利,看见那带着帷帽的身影时,他心脏猛地一颤,认出那就是沈家小娘子来。

她竟就舞着一根竹竿跟灵鹤门的教民们缠在一起。

眼看着其中一人举着长刀朝她砍下去。

裴叙北想也未想,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从身后抽出利箭,搭箭在弦,利箭破空之势朝着沈家小娘子飞去,利箭堪堪擦过她的帷帽,一箭射在了举刀之人的脑袋人,那人瞪着大大的眼,直挺挺的倒下。

“冲!”

宿凌骑马喊道:“将这些灵鹤门的余孽全都拿下!”

沈糯看了摄政王一眼,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军营的人都来了,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而另一条巷子,也有官差从里面冲了出去。

郑夫人气喘吁吁的跟在官差的身后。

她幸好赶上了,小仙婆还没出事,郑夫人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她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她转身朝着另外条巷子走去,她要快些回去,也不知子石到底寻了老爷没……

官兵和军营的骑兵冲了过来,同这些歹人打斗起来。

沈糯手中的那根长长的竹竿也只剩下一小节。

摄政王和这些官差再不来,她说不定就要受伤了。

有了士兵和官差,这些歹人也慌了起来,不再只缠着沈糯一人,开始对付士兵和官差的人。

沈糯也一把制伏了眼前的少女。

少女正是方才想要砍杀郑子石的人。

少女被沈糯反剪手臂压制在地,她抬头,正好透过帷帽瞧见沈糯的容貌,少女一怔,面容忽然变得恶狠狠的,她使劲挣扎起来,想要抓住旁边的长刀毁了沈糯的容貌。

她平生最恨生的貌美之人。

沈糯身边也无绳索捆绑这少女,只用手臂压制着她,本就有些乏力,这会儿差点压制不住少女。

裴叙北一剑砍掉眼前壮汉的手臂,而后朝着沈糯身边大步走去,他过去时毫不犹豫,一脚踹在少女背后,少女口中噗呲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裴叙北望着带着帷帽的沈小娘子,语气柔和说,“这些都是灵鹤门的人,心狠手辣,每个人的手上都背负着不少人命,对待他们不必怜惜。”

沈糯道了声好。

裴叙北回头看战场,灵鹤门的这些教民死了差不多一半,还有一半也都已经被制伏。

他又回头看沈糯,两人虽相识,但沈糯带着帷帽也是不想让人认出,裴叙北在外人面前也只能当做不认识她,“今日之事,非常感激这位姑娘,帮忙朝廷捉拿灵鹤门的人都会有重赏,待会儿姑娘可以去衙门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