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赵清晏鬼鬼祟祟躲在他教室门口偷看;想起他半夜时分睡不着时钻进自己的被窝;想起那天在酒店里,明明痛到流泪还坚持要继续的他。
他过去的人生里,赵清晏占据了近全部。
想起这些那些,池屿垂着捂着眼,没有预兆地开始流泪。他很少哭,少到自己都记不起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可那一瞬间,在瑟瑟寒风与皑皑白雪中,他脑子里全是赵清晏的脸,眼泪就汩汩不断往下掉。在恨意最浓时,爱意也同样无法忽略,他仍会因为想起赵清晏而心痛,可逐渐的,他再没想过报复或者公诸于世……他宁愿这辈子再别相见,已然算得上皆大欢喜的结末。
就像最开始,池屿和赵清晏本是两个互不相关的人,现在他们摒除掉一切悲喜爱恨,又回到起点。
那一整晚池屿都坐在家门前,直到第二天上午房东一家归来,他已经冻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单词。他本可以找个同学借住一宿,或是去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等到天亮,至少会暖和些;但池屿却不想说话,不想见到任何人。他在冰天雪地里将记忆一点点翻出来反复擦拭得亮丽如新,才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若是再见,他一定做不到无动于衷,他一定做不到视若无睹。
后来他高烧了两天,吃了些退烧药后还是该上学上学,该打工打工,硬生生熬到痊愈。
他们都应当如此,该活着就好好活着,无法想通透的事情,不如听天由命。
但池屿没想到,那位他生物意义上的父亲,会忽然要求他回国试着从分公司开始打理所谓家业。他能在国外顺利的做交换生,包括一切额外产生的费用,都是男人给的。
池屿一开始极其反对他参与进自己的人生里。
可后来,对赵清晏的恨意淡了,对那位为了钱财抛妻弃子的男人,也逐渐没了多余情绪。他能平淡无奇地接受对方送来的钱,同样也能波澜不惊地接受这份职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