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烧得厉害,脑子也不清楚,骨头还隐隐的痛。
赵清晏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恍惚间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或许他死了同事也不会发现,明天没有去上班的他因为旷工而扣除三天工资,三天之后同事也许会敲响他的房门,告诉他再不去上班就会被解雇。
可那又怎样,那时候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事便都不重要了。
赵清晏迷迷糊糊开始恐慌,他还有太多事没交代,还有罪没能赎清。他捏着手机断断续续强撑着编辑短信,在框里写完一长句没有标点符号的话:我最后想说的就是,你能回家看看爸妈么?其他的都没关系,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但我爱你。
他烧得忘了池屿的号码已经有了新的人在用,他自己的号码也早已经换掉。
他还觉着他们用着那年赵夫人替他们办的连号,他甚至不需要从通讯录里寻找,就能将那串数字输入。
发完这条短信,赵清晏放下手机,安安心心阖上眼。
要说他生有可恋,就只有那张照片上曾经池屿的“all of y love”。
他在被褥里蜷缩成团,对时间已经没了概念。忽然外面有些莫名的声响,将他从半梦半醒里拽出来。
可他已经睁不开眼,只能听着房间门被打开,有人在说“他在家睡着呢”。
接着沉重的脚步声逼近,有人掀开了他的被褥,一阵凉意猛烈的袭来。这不但没让他觉得冷,只觉得舒服了不少,有只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他本能地往上靠,肆意享受它带来的舒适。
很快赵清晏被谁打横了抱起来,用大衣裹着,将他抱出了房间、抱出了家门。
“去医院。”
他听见这声音异常遥远,自己像在江水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地前行。
而那只冰凉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手,像不见尽头的洪潮中唯一的生路。
等到赵清晏再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他转动眼珠,很快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余光能瞥见身边有人支着下巴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