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无声无息地捏紧了座位扶手,紧抿着薄唇没有回应。
他既痛心又觉得好笑——凭什么赵清晏要变成这副鬼样子,他明明是加害者。可加害者憔悴地像受害者,他作为受害者却活得好好的——至少在看起来是。
赵清晏终于还是错开目光,垂着头又说:“我找个人换个位置。”
他话音一落便解开安全带要起身,池屿突兀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用了,一个小时而已。”
他讪笑两声又坐下:“嗯,一个小时而已。”
很快飞机起飞了,他们的对话也就停在这里。
赵清晏曾整夜整夜的失眠,偶尔会哭,但更多时候会想着等再次见到池屿,他要怎么忏悔,忏悔完要怎么告诉池屿,他是爱他的。他有在备忘录里写下大段大段当时当地的心情,曾热切期待着能有机会说给池屿听。
但他们真的见面了,除了“好久不见”确实也再说不出别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
赵清晏惴惴不安地坐着,他左手抓右手地搓弄着手背,逐渐发展成抠指甲的不知什么时候蹭出的破口。他无意识地撕下来一条指甲,摸着层次不齐的断面又十分难受,最后焦虑地啃咬着它。
他咬得太狠,指甲缝里渗出血来。可他察觉不到痛,仿佛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稍稍冷静点。
可无论怎么冷静,他都该跟池屿说点什么。
留下联系方式也好,或者直接告诉他赵处长生病的事。
他答应过赵夫人,要让池屿回去看看的,虽然在那之后赵夫人再没提过这事儿。
赵清晏脑子里闪过太多太多的念头,却又一一被自己否定,他想说的话被自己的焦虑恐慌阻塞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敢偷偷看池屿的侧脸,虽然他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