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宛沉默了会儿,说:“不想。”
“那你还是喜欢奶奶咯,想当年奶奶也是村头一枝花,好多小伙子托——”
辛宛摇头晃脑地接下去:“好多小伙子托他家长辈来向我提亲,还有个当大官的,但我都给拒绝了,嫁给你爷爷那个短命的。”
奶奶笑着打了他一巴掌,不轻不重:“你这小孩!”目光里的笑意有很快消退,成了化不开的哀愁,双手合拢,做祷告的姿势。
辛宛忘性快,在阳光里养出了困意,咕哝着问:“耶稣真的有用吗?”又问:“你在和耶稣要什么?”
光里尘埃在飘,头发半白的老人看向他,生着老茧的手抚摸过头发,笑起来:“奶奶在和耶稣说,让宛宛走了也不要忘记奶奶了,别吃了红烧肉就忘了。”
辛宛不以为然:“才不走。”
“还和耶稣说,希望奶奶的大孙子福康安平,考个好大学,娶个好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辛宛脸红起来:“哎呀,我才多大啊!”
“不小啦,都十五了,是小伙子了,”奶奶哀怜地看着他,轻声说:“宛宛,不要忘记奶奶,要常来看看奶奶,好不好?”
辛宛不理解眼神,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好好,我答应你——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啊?”他看见老人脸上的笑容,很熟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那只手久久地摩挲他的发旋,声音渐渐拉远,变得不甚清晰,祷告的歌曲也模糊,教堂坍塌,圣经撕裂,夏日的热度退去,一切恍如梦般遥遥离开,手背上倏地传来刺痛,辛宛惊醒地睁开眼看过去,医生正往手背上缠雪白的绷带,笑着说:“哎哟,醒了。”
“哥……”
辛宛又四处看,一侧传来了推门声,宋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装着药盒的白色塑料袋。他还在,没走,辛宛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只是看起来严重,但没伤到骨头,皮下出血,冷敷完就没什么大事了,”医生系好了绷带,站起身来,“口服抗生素饭后服用,早晚各一次。”
“哥。”辛宛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