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跃欲断的神经压向谢云书的理智,他拿出最后的忍耐试着和江行止沟通:“江行止,你这种心态不健康,你可能以前没怎么交过朋友,不知道交朋友的界线,不知者不罪,之前的事我就当你跟我开玩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也给我听好了,你做的这些事情我很不喜欢,也很不能接受,如果再有下一次……”
谢云书没有看向江行止,但江行止一直在看着他。
谢云书的视线微微垂敛在面前的课桌上,侧脸在浅淡的晨光里显得格外白皙清透,修长的眼睫根根分明,从眼睑往下投落细致沉静的暗影。
他很认真地向江行止做解释,表面波澜不惊,眼底却有波光粼粼闪烁。
心脏里的血液蓦然间加快流动,那是江行止极为熟悉的血脉贲张,他想也不想得往谢云书的脸颊凑去。
两人之间本就坐得很近,手又紧攥在一起,谢云书脑子里在思索着措辞,嘴唇一开一阖间毫无防备,江行止偷袭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偏头闪避,江行止的嘴唇“唰”一下,擦过他的耳廓。
“江行止!”谢云书霍然起身,他压抑地低吼,“你混账!”
江行止猛地转头,他坐在那里,因为拧着身,脖颈的筋络和肌肉牵拉出清晰的弧度,眼睛里冷火簇起,幽深阴沉,紧紧盯着谢云书。
江行止强压许久的情绪也在顷刻间破体而出。
他要是混账,早就把谢云书囫囵个儿捆回去,锁起来。
谢云书哪里都别想再跑,哪里都别想再去,哪个男人都不许再认识,哪个女人都不许再接近。
他再怎么混账也比谢云书好。
谢云书嘴上说着喜欢他,其实一直离他远远的。
嘴上说出来的喜欢也好意思叫喜欢。
说完就跑的喜欢也好意思叫喜欢。
克制你妈个屁!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
喜欢就是会冲动,就是会渴望,就是会思之如狂只为我一人所有。
喜欢就是要靠近,就是要得到,就是要亲你抱你占有你。
江行止的眼神里交织充斥着不服、倔强、怨憎、偏执等等毫不掩饰,赤|裸|直接的情绪,更多的,还有某种让谢云书完全解读不出,浓烈到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
血液一跳一跳地往谢云书的太阳穴上冲,谢云书面颊红透,咬紧牙腮,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江行止……”
江行止忽然笑了,他眼梢飞白,眼尾向鬓角上方斜斜挑起,从谢云书的角度看过去,他这个眼神异常轻佻魅惑,勾魂摄魄。
教室里外都有人,嗡嗡沙沙的嬉笑交谈不绝于耳。
江行止的笑声在这连绵的喧嚣杂音里显得格外清晰而肆无忌惮,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暧|昧和意味深长,他喊“云书”,然后说:
“你一直像一潭水,永远波澜不起,什么风云变幻到你这里都会归于平静。”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燃烧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为我燃烧起来。”
江行止的声音蓦然间又放得极低极柔,他近乎着迷地望着谢云书,呢喃如耳语:“……我真喜欢。”
最后那四个字,就像是某种刚从烈火中锻造而出的利剑,火星淬着寒光闪耀,直直刺入谢云书的心脏。
刹那间整个胸腔里的血肉滋啦作响,火|热滚|烫成一片。
他难以想象,他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听到江行止开口说出这几个字。
谢云书愕然地看着江行止。
江行止也看着他。
四目交接里似有星沉地动。
江行止也站起身,且身姿比谢云书拔得更高。
前后课桌里的空间就那么小小一块,谢云书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脑和脊背贴到坚硬冰冷的墙壁。
身前的江行止却毫无顾忌地贴过来,一手仍与他牢牢扣着,一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江行止浑身上下每一个分子都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这让谢云书非常不适。
谢云书用力扭转着被江行止禁锢住的那只手腕,空着的手又试图推开江行止,江行止却更凶猛地压住他。
他们一个像是海浪要冲上礁石,一个要固守住自己的领地,两个人在咫尺之角里都拼了全力较劲,呼吸纠缠乱窜,体温疯狂蔓延。
谢云书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身体里的那根蠢蠢欲动的引|线终于烧到了头,“轰”一下火|药四溅,炸得谢云书整张脸庞,连同耳根脖颈都绯红一片。
什么冷静理智,什么怔忡动容,全他妈灰飞烟灭。
谢云书脑袋动得比脑子快,电光火石间,他用力往前一撞——
两个人的额头□□在一起。
“嘭!”
夏客猛地回头。
其他同学也终于发现这个角落里的动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个个表情天崩地裂。
谢云书眼前金星直冒,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吼道:“都他妈看屁看!”
一排脑袋又齐刷刷地转回去。
谢云书管得住别人的眼睛管不住别人内心的喝彩。
云哥果然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一鸣惊人。
从英伦转学过来的超级富二代,刘人屠每天都要过来送温暖关怀,他们云哥说修理就修理。
与此同时,窗外的走廊上也是吁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