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小子因祸得福,工部的位子,就当是给他赔罪的了。”见到白子落下,冯不若喝了口茶,边观察棋局边道,“只是还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你说。”
“顾大将军当年真正的死因,太后是怎么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的?大理寺卿周延正的为人和本事我再清楚不过,他既然肯亲自动身往当年北狄战乱的地方去,就定是要还当年顾家一个公道,可是为什么,她太后娘娘杀人真就天衣无缝到让人挑不出差错?周大人难道就没怀疑过是他们合谋?还是她提前派人去北郡,将不利于自己的东西都除掉了?”
冯不若的话极其引人深思,江韶华眉间蹙了座小山,思索再思索,最终却是说道:“其实我一直好奇太后和摄政王的关系。”
冯不若不但不震惊,反而从容道:“此言何意?”
江韶华正了正身形,严肃道:“当年陶灼明明可以自己做皇帝,但他却将皇位拱手让给了太后母子,俯首称臣,一称就是五年;新帝登基后,不只北狄犯境,地方各部也是蠢蠢欲动,是陶灼带着人马在四郡走了一遭,花了一年多的功夫才堪堪震慑住众人;还有这几年间,朝廷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宜,他都没少帮着太后母子,甚至于今日成柔长公主出嫁,我可听说,陶灼本是来坐高堂的。”
“这样上赶着的,真的只是寻常叔嫂吗?”
他分析地头头是道,冯不若收起扇子,正色道:“所以,你的猜测是,很有可能在当年太后得手后,陶灼就主动将她动手的痕迹抹去了?”
“最蠢不过痴情胚子。”
两人淡然处之。
冯不若捡起一枚黑子落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江韶华,“下一步走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棋子,江韶华泠泠一笑,落下一枚白子在西南角,将包围其中的几颗黑子收了起来,泰然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大理寺的地牢本就阴森,此时又值夜间,只几盏微弱的灯火不明不灭地亮着,照亮方寸地方。
召未雨一身素衣,于昏暗中缓步往里去,跟在她身边的嬷嬷手中端着一壶酒和两只小盏。
陶灼靠坐在简陋的竹榻上,烛火印着他半边脸,他看着狱卒将铁门打开,好笑道:“明日开堂,太后娘娘今晚就打算来送我一程了?”
召未雨无声接过嬷嬷手中的东西,将他们都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