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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颇有些难为情,垂下头往锦被里钻了钻,露出一截皓月般光洁的颈。

裴衍的目光在那段瓷白上一闪而过,急急转了头,沉声安抚了几句,便出了东厢。

他在院墙内外探看一番,掂了掂那块破窗的大石,笃定这行凶的必是个大汉。

待回了书房,还未坐稳,听见敲门声笃笃,女子娇怯怯的问了句:“夫君,我我能进来吗?”

裴衍开了门,见门边的姑娘一身素白中娟,粉装玉琢的小脸上尽是后怕,揪着衣摆,嗫嚅道:“我我害怕。”

裴衍捏了捏额角,将人让了进来。坐回书案后看起了账本。

这西厢窄小,本只有一张书案并交椅,前几日还被裴衍塞进了一张窄榻,媚生一进来,便显出局促来。

两人一个在案后,一个在榻上,相距十来寸,抬眼便能相望。

裴衍向来抵触他人的靠近,这局促的距离,让他有些微的不适。张口想问她何时离去,抬头看见那灯下的人儿,竟迟疑了一瞬。

女子在榻上的小几上铺开了绢布,用包了食指的右手握了支羊毫细笔,笨拙的描摹花样。

她微倾了身,神情专注,偶尔迟疑着下不去笔,便会鼓起腮帮子生气,灯光照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青稚与娇媚,两种本应相冲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奇妙的融合。

裴衍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道:“既手伤了,便歇着吧。”

“无妨的,母亲为了家里起早贪黑,我年纪轻轻,总不能整日吃白食,能分担一点是一点。”她语气柔和而坚定,透出贤淑的豁达,倒是让裴衍愣了一瞬。

他没作声,埋头看起账本。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稠,案上的烛火噼啪一声,已是燃尽了。

裴衍换了新的火烛,抬头便见媚生已歪在塌上睡熟了,没了刚才的贤淑温婉,一伸腿便将上面的小几踢了老远,要命的是,她还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