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这印象可不是钱能换来的。这道理大家都明白。
赵嬷嬷扫了一眼这几个心浮气躁的,觉得不成事,一抬眼正看见宁月站在阳光下,把一件妃色宫装小心地晾起来,仿佛没听见这头的吵闹似的。
自打宁月过来,只要安排好给她的差事,无一不是认真完成。赵嬷嬷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镜儿。
之前有不少宫女抱怨,这熨衣服,晾衣服的琐碎之事实属无趣,亦觉得没有出头之日。赵嬷嬷常训道,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必定做不成什么大事。她发现,宁月这孩子倒是极其心静,熨的衣服都要比别人平整仔细,事后更小心翼翼地叠好,尽量不留下折痕。
“宁月,过来一下。” 赵嬷嬷是个心善之人,在这东院呆了几十年,亦见的人多了,瞧着宁月不争不抢,又谨慎踏实,笑了笑,朝她招手。
宁月心里咯噔一声,道了一声不好。
刚才几个宫女一闹,她自然知道那衣服是孟宗青的,这才躲在一旁,假装自己很忙似的,想逃过这差事。谁想,赵嬷嬷偏就喜欢她这样子,选了她去。
宁月颇为为难,回头指了一下地上那盆衣服,犹犹豫豫道:“姑姑你瞧,各位小主的衣服还没有晾完,不如让其他人去吧……”
宁月不怕吃苦,也不怕刁难,就怕见着孟宗青那张脸。
说讨厌也不算讨厌,只是觉得他们宁家就该躲着点这个大瘟神。他与皇后娘娘姐弟情深,当时都没放过作为太医院右院判的父亲,更不会放过混进宫里的自己。
还没等宁月反应过来,一股甘松佩兰的香气扑入怀中。
赵嬷嬷对她那些顾虑并不知情,一把将衣服塞在她怀里,笑眯眯道:“仔细点,早些熨好早些给王爷送过去。”
来到东院后,宁月一直老实干活,差事虽然也不少,但都属于自己体力能力之内。她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先眯在这儿也挺好,更何况赵嬷嬷人不错,很是随和,不像魏嬷嬷那般油滑刁钻。
熨坊内,宁月徐徐在案子上展开那孔雀金丝穿紫锦绣成的金蟒暗纹袍,对着这推不开的差事微叹了口气。
袖口处有一大片湿乎乎的印子,又粘着茶沫,已经凉透。
她只得先取来竹签,小心翼翼地将茶碎一片片挑起来,尽量别让那湿茶叶弄脏袖子的颜色。见没什么大碍,再取来清温水,拿竹签沾着水,把金线织就的纹路清理干净。
检查一遍之后,见袖口处仅仅剩水渍,取来一片棉布,垫于衣袖之上,拿起熨壶,慢慢熨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