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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旅突击队晚上的训练是泥潭匍匐,一场训练过后,所有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巴,还有不少黏在脸上。
不过没有队长的命令,没有人会轻举妄动,就这么顶着浑身的泥巴站直在原地。
程怀恕穿着作训服,干脆利落地宣布道:“解散,空降旅突击队集训到此结束——”
集训总算是结束了,每次来一场边境集训,都是精神和体力的高度集中,很多人还会旧伤又添新伤。
临城的夜空月明星朗,孟亚松洗完澡就到外面吹风,山间的清风带着湿润的青草气息,清新又自然。
程怀恕套了件军衬也跟着出来,跟孟亚松一块儿找了个山头坐着。
他屈着腿,看着远方山头轮廓憧憧,凛冽的风拂过树梢,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静默着没说话。
孟亚松穿着迷彩裤,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会心一笑:“其实看见了现在的姜小满,我就想到了我刚进部队的时候。”
“觉得这地方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更没想过去承载什么荣耀。”
这倒是实话,当初他们进来部队都是冲着保家卫国来的,但日复一日枯燥艰苦的训练磨平了很多人的棱角,还有很多人会怀疑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孟亚松再谈及过去的经历,目光坚定,口吻却平淡:“我第一次跳伞,腿都是软的,下来后被伞拖行了十几米,膝盖全磨破皮了。”
程怀恕了然,扬了下唇角问:“被骂了么?”
“就我这样的,肯定被指挥员骂了啊。”
孟亚松继续说,“后来出任务,跑到大漠戈壁,我头一回看见一望无垠,全是黄沙滚滚的世界,眼睛都睁不开了。”
“有一天早上,轮到我值班,到了站岗的位置上,突然间就看到了在这样的领土上红旗飘扬,那一刻觉得一切都值了。”
那场景至今还萦绕在孟亚松的心头,黄沙松软,蓝天一洗如明镜,抬头望去,偌大的区域望不到几个人,然而就在这样的土地上,红旗焕发着最显眼的颜色。
他那之后再没后悔过。
他们的背后是深爱着这山河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每一天的训练就是得保证旌旗升起,所向披靡。
就跟《沧海雄军》里说的一样——“任其风云千般改,总须英雄戍沧海。”
孟亚松话锋一转,笑着说:“你当年那事儿现在还是个传奇来着。”
“哪件?”
程怀恕一愣,眼皮子都没掀,还在那儿把玩着打火机。
“贵人多忘事啊。”
孟亚松谈及起来还是热血沸腾的,“当时别国侦察机飞到我国领空,下达了好几次驱逐令,最后是你主动请缨去的。”
程怀恕幽幽开口,不以为意道:“后来那飞机开走了。”
“没人愿意拿命去赌。”
孟亚松克制着胸腔的情绪,眉眼耷拉着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要是拿命赌,棠宁妹妹怎么办?”
程怀恕眼神灼灼,语意不明地说:“她昨晚上喝醉了,跟我说有个很喜欢的人来着。”
“什么人啊?
她同学?”
孟亚松听到这个来了精神,直接睁开阖着的眼眸去看程怀恕的身影。
“不是。”
程怀恕凑过去衔了根烟,拿打火机点火,嗓音含糊,“说是有点儿老,还是个混蛋,看样子伤害过小姑娘。”
孟亚松用手臂枕着后脑勺,哼笑两声:“你确定小姑娘说的人不是你?”
他还一本正经地跟程怀恕分析:“又老又混蛋,而且吧,你想想小姑娘每次见你的状态,总感觉不像是把你当长辈那么简单。”
程怀恕思索片刻,挠了下眉梢:“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那你还等什么啊,这不是两情相悦么?”
孟亚松光顾着着急,直接从草地上坐起来了,催促道,“赶紧的程队,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程怀恕站起来,随手整理了军衬下摆,裤子一丝褶皱都没有,身形高大又笔挺。
孟亚松诶了声,奇怪道:“你干什么去啊?”
“追人。”
程怀恕拖长了强调,似笑非笑地说,“要不然我们家小姑娘还以为我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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