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酩远在桌下,用膝盖碰了她一下,同时向她的这侧倾了倾身子,耳语:“想吃哪个?”
舒鹞撇嘴,也压低声音和周酩远说悄悄话,语气颇为遗憾:“看哪个都想吃,又怕消化不了,只能挑一样尝的话,就鲍鱼淋嫩羊排吧。”
这种时候的舒鹞语气里的叹息都是实实在在的。
像个孩子。
这样的舒鹞,和心眼多得能让人得密集恐惧症的周家人坐在一起,显得尤其可爱。
周酩远突然就怀念舒鹞嗲声嗲气的“酩远哥哥”。
他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夹起舒鹞念叨着的鲍汁淋嫩羊排,放到盘子里切成小块,又重新夹起来。
舒鹞非常自觉地张开嘴。
周酩远的筷子却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逗人似的:“叫声好听的。”
舒鹞才不是那种乖乖被逗的性格,眼睛一瞪,伸手拉着周酩远手腕,把筷子放到自己嘴边。
她一口叼走鲜嫩的羊肉,在桌下的脚还不忘去踩周酩远。
踩得还挺狠。
一点情面都没留。
被狠狠跺了一脚的周酩远连眉都没皱一下,反而扬起嘴角。
可能是一下没解气,舒鹞又踩了他一脚。
这一下比刚才轻得多。
但周酩远的手是放在自己腿上的,舒鹞风衣里面是一条短裤,腿部光洁的肌肤无意间剐蹭在他的手指上。
周酩远收回手,舔了下唇角。
好巧不巧,两人对面坐的又是周安桐。
周安桐“嘶”了一声,隔着桌子调侃:“我怎么每次都坐你们对面?
吃狗粮都吃饱了。”
舒鹞的手这才从周酩远手腕上收回去,垂了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这样像是在不好意思,周酩远还没来得欣赏舒鹞此刻的表情,坐主位上的周憬突然拍了下手。
众人目光投去,周憬开口:“酩远最近不错,听说南非那边的新项目发展得很好。”
周酩远没什么表情,也没应声。
舒鹞倒是皱起眉。
好不好的跟你有毛线关系。
黄鼠狼给鸡……给、给周酩远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下一秒,周憬就把他没安好心的目的说出来了:“南非那边艰苦,酩远也辛苦了三年多了,让你小叔去帮帮你,你也好放松一下。
帝都这边的普斯昕乐和瑞美恩乐都是医疗器械,你去给那边的负责人指导指导。”
周憬说得委婉,满桌的周家人显露出各异的神态。
周酩远的母亲看起来想要开口,但只是垂下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情绪,没说话。
周安桐有一瞬间的惊诧,很快惊诧又转变成同情,然后也垂下眼,掩住了情绪。
周酩远的大伯笑呵呵地说:“酩远有能力,能者多劳。”
周冉之温和地举了举红酒杯:“也惭愧,我能力不足,南非那边前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一帮后期。”
以往这种时候,周酩远都不会有任何表态。
得也好,失也好,他都不放在心上,像是懒得去看他们上蹿下跳地玩弄心机,也懒得去陪他们演戏。
这次不太一样,南非那边的项目他不会放手。
周酩远放下筷子,动作优雅地用餐巾轻拭了一下唇角,餐巾挡住了他嘴边一闪而过的嘲讽。
只不过他还没开口,舒鹞忽然炸毛了。
舒鹞是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但普斯昕乐和瑞美恩乐连她这个外行都知道:
一个是前段时间把她困在电梯里的鬼楼,一个是衰败得比鬼楼还惨的老医疗器械公司。
都叫“乐”,却每一个让人乐不起来。
接手这两个烂摊子能叫放松?
放屁。
再说南非那边,根本就不能交给周家这群狼。
里斯教授说过,南非那边的项目是针对老年人心脏病治疗的。
具体是什么舒鹞不知道,但里斯说了,这种项目也就是在周酩远手里,换个人可能在需要大量投入资金时,就转手把项目卖给国外公司了。
对商人而言,转手倒卖最为赚钱。
但倒卖过后,这项技术研究成功也会变成国外的技术,国内医疗再想应用,就必须引进,给国外专利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