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洵一听这话,连忙上前,对房相如规规矩矩地长揖,垂首道,“义父,我回来了。”
房相如自然是奇怪宋洵为何同永阳公主一同过来,垂眼看了宋洵片刻,还是把疑惑咽了回去,对漱鸢道,“臣这义子头一次进宫,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漱鸢一双潋潋的眸子忍不住打量起房相如。他今日着了朝服,红衫白鹤,袖满团花,腰身处用玉钩革带紧紧束着,斜阳照在他的周身,沿着边儿勾出了一条金线,更显得他眉如苍山,一身魏晋风骨,倨傲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她倒是真想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纵有唐突,若是房相出言,岂有不见谅之理。” 她柔声说着,执扇依着他面前慢慢走过,倏地回头盈盈一笑,对他提议,“不如你陪我走走。”
她袖上那段翠云香绕在鼻尖像引着他似的,房相如微怔,却也没拒绝,只称了声是,便旋身跟在她身边陪着向前走。宋洵见状,只得悻悻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上辈子自打出降后,漱鸢是未再见过房相如了。现在和他并肩走在春景里,恍惚有些飘然之意。
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不由得心生感叹。房相如天生带着那种辅弼之相,平静时如一袭春水,不急不缓,可载舟而行;动乱时如一记惊涛,引云唤雨,亦能执掌魏阙。
漱鸢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真喜欢他。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他的义子宋洵,她大概还有点不死心。
可房相如总是疏疏淡淡的,仿佛真的太上忘情,对男女之事没半点想法。
“公主看臣做什么?”
漱鸢忽然被他发现,脸上迅速浮起一层浅色,抿唇故作淡然说:“三年未见房相,不知房相可曾娶亲了?”
她忆起来少时归宫后,房相如没多久就赴外地任知州,直到如今这个年岁,他终于回到长安,登上相位。这辈子在此时重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依旧独身一人。
房相如淡着声答道,“回公主,臣不曾娶亲。”
漱鸢满意一笑,心头雀跃起来,继续道,“我倒是一直有些奇怪,房相而立之年,迟迟未娶,可有了心仪的人么?还是在等谁?”
“臣已将此生献于大华王朝,至于男女情爱之事,实在无心牵挂。” 房相如迈着步子,一面侧首仔细看了眼漱鸢,道,“劳烦公主费心。”
漱鸢还有点不甘心,复问道,“不知房相钟意什么样的女子?家世?年纪?” 她想起来什么,笑了笑,“想来房相最不喜娇纵女子,听闻前阵子房相又进谏陛下,弹劾我宣徽殿吃食用度奢侈。房相也别太苛刻我了,如今我正长身体,吃的确实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