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压榨退休人才的剩余价值是一个掌权者的必备技能,小王爷在穆琮身边耳濡目染,绝不会放过顾清毓这只肥嘟嘟的老母鸡。

直到很多年后,顾清毓都后悔自己那天干嘛非要去给小王爷送军情战报,他是好心好意,想为他师弟小两口最后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但他错了,他忘了他的小清霄没有良心,和他家小清霄搞到一处的穆小行就更没有这种玩意。

三日后,小王爷从南境启程。

此去北境,顾清毓一路上黑气缠身,怨念重重,白天骑在马上磨后槽牙,夜里倒悬在马车顶上偷道士的芝麻酥饼磨牙。

大概是知道理亏,道士一直窝在车里安心休息,没有跟他计较几盒酥饼,他越啃越气,越气越啃,酥饼油大,北边天干,等到北境战场的时候,他胡子拉碴的嘴角燥起了好几层皮,上下两片牙花子也跟着红肿渗血。

天下战事,纷争四起是一瞬间的事,诸事平定也是一瞬间的事。

道士搞定了东边的郾城和南境的海战,凶巴巴的左相在小王爷离开京城的同一天奔赴西境战场,与他同去的还有一个极其认真负责的小侍卫。

小侍卫和柳青师出同门,他们开拔那一天,打了一辈子仗的老爷子站在城楼上送自己心肝宝贝小徒弟上战场,城楼上的风吹得他老泪纵横,他抚着斑驳的墙砖感慨万千,而那个让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大徒弟柳青正在寝殿里给穆琮煮莲子羹。

事实证明,左相不是窝里横,柳青的同门师弟也不是白给的,西境打了一场肃清退敌的快仗,快到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失了胳膊的上将军仍旧算是英勇,小侍卫在乱军之中与他对上,满脑子都想着左相让他抓活的回去,于是他眨巴着无辜又水灵的大眼睛,偷偷从兜里摸出两袋师门秘传的痒痒粉扬了武将一脸,害得人家自己摔下了马。

西境告捷之后,只剩一个北境,于小王爷而言,北境战场就像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联军气势一泻千里,先前还气势汹汹围困北境敌军恨不得立刻撤退打包回老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穆国的小王爷浑起来多可怕,但这天底下就没有白凑的热闹,早在他们萌生退意之前,掌管北境的副将就接到了小王爷送来的秘密武器。

——作为孤山一脉的关门弟子之一,没有人比顾清毓更会关门。

北境守军成合围之势,封堵了联军的去路,北边无边无际的原野成了死都绕不出去的鬼门关,随风流窜的内力自孤山向四周漫开,交织成外力不可破的屏障,而联军无论从哪个方向尝试突破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副将所带的骑兵精锐发现,最终被连打带撵的逼回营地。

所谓关门打狗,一定是关得越久,打得越狠。

小王爷在顾清毓结阵后的第四天披挂上阵,灰头土脸的顾清毓终于得以泄掉气劲,小王爷率军从他身边杀向联军大营,马蹄声声烟尘四起,他毫无形象的坐在硬邦邦的泥地上累得心力憔悴,两个眼睛底下全是操劳过度的青黑色。

同样披挂整齐的副将极为罕见的留守在原地,没有跟随小王爷上阵冲锋,眉眼锐利的行伍男人没比顾清毓利索太多,但他依旧有点闲情逸致——比如往死狗一样的顾清毓头上插根路边的狗尾巴草。

小王爷冲锋陷阵,道士坐在军帐里裹着披风吃饼,副将扛着半死不活的顾清毓进了营帐,大步流星的把人往行军榻上一扔,顾清毓头晕目眩,连哭带嚎的往自家小师弟腿边扑,叼着酥饼的道士一手搂着狐裘一手抱起食盒,整个人迅速挪到了行军榻的另一端。

师门情谊,可歌可泣。

副将嘴角一咧,鹰隼似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少见的和缓,他当着道士的面跪去榻边扒了顾清毓的靴袜,又拉过叠好的被褥往顾清毓身上一裹,以一种打包行囊的醇熟手法把顾清毓连裹带包的收拾成了一团。

“小清霄!你,你!——你就这么看着?!”

军中用度总是清苦些,洗到发白的被套陈旧粗糙,看着寒酸,实则却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怪味,顾清毓扒拉开被角,满目怨念的对着道士嚷嚷,活脱一副即将被人霸王硬上弓的良家妇女样。

“……”

道士歪过脑袋沉吟片刻,莫名其妙的顿悟了一下,他舔净手上的酥饼残渣,起身去打开小王爷备在军帐里的小木盒。

“喏——”

小巧精美的脂膏小瓶整整齐齐的摆了两排,每一瓶都是不同味道的,他很是慷慨的将木盒抵到副将面前,神情单纯的眨了眨眼。

“阿行喜欢左边第三个,除了这一瓶,你随便拿。”

第40章

作为一个合格的副将,在拿领导东西这种事情上是绝不会手软的。

小王爷好不容易集齐的脂膏大礼包空了一半,他得胜归来滚鞍下马,第一件事是抱住出来迎他的道士一顿乱亲,第二件事是举着卸下来的手甲追着副将在营里乱打。

北境局势一破,举国困势则解,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鸡飞狗跳没有影响大胜之后的氛围,小王爷麾下一众将士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