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悲轻叹一声,从袖间摸出几枚铜钱递给小贩,小贩乐呵呵地接过去,孟无悲才道:“大白天没必要戴这东西。”
“你害怕呀?”
萧漱华惊奇地绕去他前边,转过身掀开斗笠,笑道:“不是吧,孟郎,你真怕啊?”
孟无悲:“......”
是挺怵人。
萧漱华见他不语,更是得意,抢过他手里的面具,嬉笑道:“多大岁数了,还怕这些——孟郎,你是怕鬼还是怕见不到我啊?”
孟无悲动了动唇,无奈地把他身子扳正:“好好走路。”
不知是否是萧漱华有意隐瞒,总之孟无悲始料未及,这一次的试剑会,竟是由辟尘门主办。
孟无悲一语成谶,萧漱华当然不肯好好走路,就这么退着走,果然撞上两名少女。其中一人极不高兴地转身过来,破口骂道:“你娘死前忘教你走路要长眼,省得冲撞了你祖宗吗?”
这二人蒙着面纱,都着霜衣,咄咄逼人的那个稍矮几分,年纪不过十三四的光景,另一个性格更显温婉,连忙一拽她袖子,赔礼道:“小妹娇惯,口无遮拦,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萧漱华在欢喜宗那几年比这难听的话听过不知凡几,虽也不太高兴,但想到孟无悲在场,也不愿追究,只冷笑道:“我看这位姑娘的娘亲该是也没教过说话时嘴要有个把门的。”
孟无悲把他一拉,也赔礼道:“我弟弟也有不对。”
先前的姑娘被萧漱华冷话一讽,当即恼恨不已,猛地抬起脸来,这时才同孟无悲对上一眼,连忙低下头去。另一个也见她动静不对,抬眼偷瞄孟无悲,吓得浑身一颤,拉着妹妹便赶忙一福身:“公子客气。”
不等孟无悲回礼,两人已逃命一般落荒而逃。
萧漱华已猜出几分,孟无悲却还愣在原地,回头问道:“她们?”
萧漱华把面具一扣,摇头晃脑道:“被我吓跑啦!”
孟无悲:“......”
逃走的两位姑娘正是清徵和无欢。
她们本就是趁着试剑会跟着清如跑下山来,万万不曾想还会偶遇暌违日久的孟无悲,而孟无悲竟然还和萧漱华如胶似漆,直把无欢心中那个独来独往的大师兄形象毁了个彻底。
自从孟无悲走后,无欢便比往常努力许多,她和孟无悲能入清如门下本就是根骨远超常人,因此不过区区几年,论起武功,连清徵也稍逊于她。清徵被她拽着跑了一路,一时竟有些心慌气短,好不容易等她慢了步子,连忙开口发问:“你、你怎么见了无悲便跑?”
无欢闷闷不乐地踢开地上的石子,翻个白眼道:“你看他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连道冠都没再戴了,哪里还记得我们?”
清徵一愣,看见无欢飞快地抬手拭过眼角,忙问:“怎么哭了?你要是想你师兄,我们回去找便是。”
无欢咬牙切齿地揉揉眼睛:“我哭个屁。你是没看见那姓萧的有多得意么?什么师兄,他连辟尘门都没资格再进,才不配做我师兄。”
清徵拍拍她脸,轻声哄道:“别这么说,如今你是辟尘门首徒,大家的大师姐,等你到了年纪,也是要下山历练的。若是无悲能成大器,日后你做了掌门,想必还要和他更多来往,难道你也这样见了便躲?”
“呸,我才不管。”无欢恨恨道,“今天是我糊涂了,以后再让我看到他们,见一次我打一次。”
清徵劝她不能,也不好多说,只得牵着她手回去辟尘门上下落脚的客栈。
清如早便包下这家客栈,辟尘门上下在他带领下全门嗜辣,偏偏简都饮食清淡,因此清如打发了店家回家休息,亲自指派两名弟子前去后厨看着灶火,等清徵和无欢回来时,偌大的店堂便只有他一人坐着等这两个小祖宗。
无欢年纪轻,清如不放心她掌管辟尘门内务,因此这几年都是亲自管理,才明白当年孟无悲作为首徒有多不容易。因此无欢一如既往地黑着脸回来时,清如早已见多不怪,平平淡淡地抿了口茶,问道:“谁又惹你了?”
无欢这才停下步子,一把揪下面纱,愤愤不平地往旁边一坐,清徵只得苦笑着替她应话:“师兄怎么还不休息?”
清如道:“怎么休息,你俩不回来,可把贫道急坏了。”
清徵向他递了个眼色,无奈清如看人脸色的本事和他大徒弟一般无二,收到清徵一记眼神也只是更为疑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