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泥巷住的都是些贫苦百姓,此处所建的房子大多为土房。秦疏走过灯火人家,来至一间土屋,屋外用泥巴墙围成一个小院,长满了杂草。

秦疏垂眉低头打开门锁,院子里荒芜十分,漆黑一片,他跨入门槛正要关上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门沿。

来人正是沈玉蓝。

秦疏吃惊道:“幼灵,你怎么在这儿?”

沈玉蓝毫不客气跨入院内,环视了土房一周,眉间莫名有些怒气道:“我曾在文书阁中查找折岳生平。定远将军秦疏在贺池一战中战功赫赫,获战人头数千,中箭三次,险些丧命。

“不论为国家洒热血,且按大圭朝廷官员品级,也是从五品散五官,怎么都该有一座清宅,怎可屈尊住在这种地方。”

秦疏听他所言中带着几分恨不成器的怒意,不禁笑了一声。

“折岳为何发笑?”沈玉蓝怒瞪他道。

秦疏拍了拍院中小木凳上的灰尘道:“太傅若是不介意,便请坐吧。”

沈玉蓝一掀衣袍跨步而坐,脊背挺的笔直,秦疏搬了个小板凳坐于他旁边道:“我乃戴罪之身,幸得旧太子力保,才能从免于斩首之流,不然早已成了这世间的一缕冤魂。”

“秦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但这并不是一件幸事,好像我生来就该背负着谋逆大罪般,尽遭他人厌恶排斥,所有的痛苦都是我是活该。”

“你且说说看,一个人像我这般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折岳,往事已去。”

“往事虽去,却在我心中不能抹去。”

沈玉蓝不再言语,只是望着他。

秦疏本想随意笑一笑,但终究没能,摇了摇头,淡淡道:“戴罪之身在朝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皇恩浩荡,罪臣该是感恩,便再无其他。”

沈玉蓝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来道:“老皇帝是连温饱俸禄都不肯发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