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的下一轮攻势来得极快,令人神经紧绷的喊杀声再次充斥着守军的耳膜,正午的日头被厚厚的云层吞没大半,谢濯一副不懂时局的草包模样,在这种危机关头居然还有兴致去摸一摸褚钊手中的弓。
褚钊用得是辰梁国中最硬最凶的一柄长弓,弓身通体鸦黑,上有玄铁纹理,只是那弓末系着阿泽栓得平安符,两根正红色的流苏被特意系成了蝴蝶结,一甩一甩得很是违和。
“先生——”
褚钊唇角一僵,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就在这转瞬之间,燕楚的攻城车蓄势待发,浇了火油的燧石被机托送上数丈高的城墙。
白昼流火,铺天盖地,谢濯至此才有了点反应,他囫囵蹲去地上扯住了褚钊的衣摆,又颤颤巍巍抖着肩膀眨了眨眼睛。
“还有,将军撤兵吧,我害怕。”
谢濯的演技拙劣得人神共愤,好在褚钊能绷得住,做足了不甘心又不敢发火的模样。
午时过半,燕楚攻城势头正盛,褚钊权衡再三,又迫于谢濯的命令,只能将联军阵线渐渐撤回,逐步退守到城内。
两军交战,少不得卧底斥候,谢濯此前就是一副柔弱做派,自到军中就从未定夺要事,如今人人皆知萧祈正派兵驰援越州城,他一介以色侍人的佞臣,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紧要关头的表现机会。
谢濯自萧祈继位后从未替自己辩驳过一句,所以无论是国中还是军中,他都没有太好的名声。
他久居帐中不问战事是真,同萧祈牵连匪浅是真,至于临阵生畏就更是真的。
兵家之争,人心躁动,古往今来凡是手握大权的将领都会认定自己的手段高出对方一筹,燕楚的率军将领此前还担心褚钊心机叵测另有计谋,而今亲眼见到城墙上文文弱弱的谢濯,便自行将这些传言板上钉钉。
联军撤出城墙未到一刻,燕楚的先头部队以破城锤叩上了越州城的城门。
谢濯随着精兵护卫去往城中要塞,战马快速穿过街巷,他隔着护掌握紧缰绳,一路上被颠得头晕眼花,待进了越州府尹的官邸,他抓着身边最近的一个兵士缓了好一会,才有气无力的迈过台阶,满脸都写着“好害怕哦”四个大字。
“都顺利?……别装了,恶不恶心!”
卫凌见此场景立刻认认真真的翻了一个白眼,他自正厅迎出来,伸手代替那已经面红耳赤的年轻小兵。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