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倒是没罚他太狠,只让他拿着笔把所有墨汁都用掉,可他不识字也不会写,只能苦大仇深的杵在外头画了一晚上的小王八。
大概是不想再连累阿泽受罚,谢濯难得消停了两日,老老实实的静养。
汤药、药膳、点心,流水似的送进殿里,谢濯食量小,口味叼,吃不了太多东西,最多喝两口汤,大多数的点心都匀给了阿泽。
阿泽是被萧钺养在身边的小内侍,萧钺在位的最后几年格外昏庸无道,越是病势严重就越是迷信鬼神命数之说,他按照占卜出来的生辰八字点了世家血脉冲喜,那家人不忍割舍嫡子,便偷梁换柱,抓了阿泽这个连姓氏都没有偏房庶子来应付。
阿泽入宫那会不满十四,萧钺久病缠身喜怒无常,若非谢濯明里暗里出手护他,他恐怕早就被折磨没了性命。
他们是共患难的交情,阿泽在谢濯面前总是更轻松一些,正巧萧祈在前朝忙得焦头烂额,反倒给他俩腾出了相处的空间。
满满一食盒的点心也养不胖阿泽的小脸,谢濯倚在榻上将手中的酥饼分成两半,又多给了他半块。
“唔,我听说城里最近可好玩了,好像还有外头来的商队和戏班子。”
阿泽贪吃,也好吃,他坐在寝殿的门槛上拼命往嘴里塞东西,活活把自己吃成了一只鼓着腮帮子的小松鼠。
“我听他们说啊,说长佑城已经有好多年没那么热闹过了,这年关的集市,酒楼,还有花……花街柳巷,都特别热闹!”
冬日午后,阳光和煦且温暖,阿泽眉飞色舞的比划着,眉眼间总算有了点少年人的活气。
“花街柳巷”这四个字从阿泽嘴里出来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谢濯板起脸来轻轻弹了阿泽一个脑瓜崩,显然是犯了教书育人的老毛病。
“.…..你都跟谁学的。”
“褚钊啊,他前两天跟我说的。”
阿泽挨了一下也不躲,反倒还仰起脑袋冲谢濯笑,他忽闪忽闪的眨着一双杏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
现下的阿泽和当年那个不肯读书的小萧祈有八成像,谢濯指尖一顿,再也逞不起夫子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