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啊。”方皓想不明白,床也上过了,性生活看起来很和谐,前段时间还暧昧来暧昧去,电话也一个一个打着的两个人,怎么说散就散了。
周其琛一向是挺喜欢聊这些的人,可今天他很罕见地不太想说:“……先别说我们了,说说你们俩。”
方皓知道他不想说,就没再追问。他叹口气,然后讲起自己的事情:“我俩现在挺好的,至少把话说开了。可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这次迫降给我打击比较大。对他来说,迫降本身冲击力没有当时香港那次那么严重,但是他现在……被那个副驾驶背后使了阴招,调查不出结果,心也是悬着。加上他母亲去世了……”他简单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周其琛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在听,等他说完了以后,周其琛说:“你过来,咱抱一个。”
方皓看他认真的表情有点想笑——周其琛真的有点开心果的潜质,无论在哪里,无论他自己是什么状态,都能把你逗笑。他看他是真的不好动地方,就乖乖凑过去,给他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拥抱完了,周其琛说:“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吗。”
“嗯?”
“你需要休一个长假,好好调整一下,做做你平常喜欢但没时间做的事情。旅旅游,和陈嘉予一起,或者就你自己。总之要休息一下。你俩这几个月,实在是太难了。”周其琛又拿自己举了个例子说:“我本来也不想拆这个钢板,放进去的时候医生说最好两年拆,我拖着拖着,都两年半三年了。现在开刀了,我就得住院两周,休息两个月。可一躺倒了,我觉得倒也觉得挺清净的,当初应该早点躺倒。”
方皓则是问他:“为什么一直拖?你怕做手术吗?”
“手术难度不高,风险很小,倒不是怕这个。但是一开刀就三个月不能飞,加上体检三个半月。就是本来想拖到年底的,不休这三个月的话,我估计我年底之前可以升机长了,年终奖能多拿点。”说到底还是为了工作,为了钱。这一点上,周其琛倒也是坦诚。
方皓叹了口气说:“钱也就是存折里的零,说重要也重要,可说没意义……也真的挺没意义的。可是我知道你攒钱是要做什么,我也……也很理解,就是不要以自己身体为代价了。”他知道周其琛一直很想送他妹妹周其瑞出国读书,他早年间就问过方皓他弟弟方晟杰在英国的学费和生活费。
“唉,现在快要攒够了,我也是突然觉得挺没意义的,”周其琛跟他坦言说:“我都没有我妹的电话,我几年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喜欢英语,想不想出国……即使她喜欢,想出国,也未必肯拿我的钱。也许这些事情,都挺没意义的吧。”
方皓安慰他:“你没跟她说上话之前别这么想,人都是会变的。”他话音一转,突然问:“怎么拖到最近突然发现要开刀的?”他以为是和郎峰跟他散了这件事有关。
“前段时间偶然照了个X光,结果医生发现可能一块钢板上有裂痕,我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金属疲劳……总之,不开刀不能确定,索性就开刀拿出来得了,反正到时候了。”周其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之前在深圳的时候,我每个月都会去照个X光,就是看钢板的位置,每次都没问题。到北京以后,我觉得一直都没事,就疏忽了。X光也没再照过。”
方皓沉吟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之前在深圳的时候……是余医生让你去的?”他知道周其琛只有一个前任,在他随海航驻扎深圳的时候认识的,是个叫余潇远的医生。他俩认识的故事也颇为传奇,是周其琛一次主飞的航班上有个乘客突发心脏病,当时余潇远在那个班机上,周其琛在驾驶舱操纵着飞机冷静地备降福州,余潇远一个心胸外科医生在客舱给乘客做CPR,两个人接力把人给送上了救护车。最后,乘客的命救下来了,两个人的缘也结下了。之后,他们做了两个月的炮友,六个月的情人,最后因为周其琛调来北京而散了场。
“嗯,是。”周其琛没否认。
方皓联想到最近:“你和郎峰这事……和你和余医生之前……有关吗?”他话没说太明了,但那意思到了,他觉得周其琛也听懂了。
“说没关是假话。当初我是和他掏心掏肺过,但是他说没法迁就我。所以以后……我不想这样了。”周其琛低沉着声音说。
可是方皓只是说:“我不了解余医生是怎样的人。可是郎峰是郎峰。”
“嗯。”周其琛停顿了一下,他只是说:“正是因为郎峰是郎峰。我不想他迁就我,他不应该迁就任何人。”
“不是迁就,是互相照应。”方皓认真地反驳他,反驳完以后他知道这事也是压在周其琛心口上,毕竟是刚刚发生的事,他肯定难受还没过劲儿,所以最后他只是说:“我就是说说,之前觉得你们挺好的,也不希望你难受,也不希望他伤心。你想聊的话随时找我。”
周其琛点点头,他知道方皓是为了他好才说的,他当然也不嫌他说的太多。
方皓说的周其琛听没听进去他不知道,可是周其琛说的他自己是听进去了。他这几个月时间经历了雷达失效、货航控制问题、还有陈嘉予他们的国航1713这几个大的特情,加上春节两个高峰,精神紧绷已经是常态,早就疲惫到麻木了。他之前是保持着这种向前跑的状态已经成了惯性,完全没想过停。这下有个人给他提了醒,他才觉得——好像是该他休息休息了。
所以,回到家以后,他打开电脑查了排班,然后打电话跟领导请了下周开始休整整两周的假。事实上,郭知芳和付梓翔几个人都知道他的情况,加上他进几次特情处理的非常好,去年一整年还有几天年假没休,所以这次里外也就是多休几天,所以领导也就通融了一下,批了他的假。领导心里也有数,进近是最难的席位,培养一个成熟的进近管制员至少五年起步,比起一个疲倦重压到极点还强撑在岗位上的方皓,他们不如给方皓好好地放个长假,等他满血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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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话,周、郎的故事会单独成文,大概是中篇的长度。正文完结后再说。
第73章 好人
陈嘉予得有五年没摸着小飞机了,这次和常滨飞了个爽。他之前在民航的飞行从来不发社交媒体,他觉得就是履行任务,都飞了千百回了,也没什么稀奇的。可这回自己定路线自己飞,他每飞完一次,都拍一次仪表,把数据发朋友圈。他一般是下午去飞,而方皓一般是早上跑步,西海岸和国内正好隔着15小时时差,他俩经常前后脚打卡。每天晚上,他都给方皓打个视频电话,有时候说的少,有时候能聊到午夜。他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在洛杉矶的打卡被梁亦南看见了,他上来就问陈嘉予:你来美国了啊?
陈嘉予往上一翻聊天记录,就懂了为什么梁亦南来戳他了。他这阵子实在是放飞自我了,班不上了,陈正不陪了,一个人来洛杉矶散心,所以他有点愧疚,他把梁亦南月底的婚礼邀约忘了个干干净净。他一翻日历,这不就是一周之后了。
可是这点疏忽陈嘉予还是救的回来的,他解释了一下最近在度假,然后便说:现在RSVP去你的婚礼晚不晚啊?
梁亦南立刻说:不晚不晚。其实临近正日子一周,婚礼宾客名单已经定了,但是梁亦南愿意为他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