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般有礼,明老安人倒不好骂他,只生生受了那一记。

秦老大见状大喜,上杆子爬:“说起来月娘如今也大了罢?我这做爹的夜夜梦见她,总是见她哭着喊着说要绢花,十多年我倒也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了,是以驱车前来府上探望。”

他不是读书人,偏偏这许多年都改不了那酸腐腔,明老安人不喜,别过身去:“我家只有姓秦的仇人,没得什么秦家亲家,你若不走,我便寻官府来。”

秦老大脖子一梗:“官府又如何?便是闹到宫里的管家跟前,我女儿也是我女儿,不侍奉父母当为不孝!”他本就存了来闹事的心,当下大喊,“明家拐走我家大娘子!不叫认亲!”

明老安人哪里容得他这般胡搅蛮缠?早喝令旁边的看门人:“堵了这人的嘴!乱棍打出去!再闹就带了老爷的名帖去官府报案!”

看门家丁齐声称是,秦老大见状气焰先减了三分,又狠狠道:“我给月娘说了门亲事,那头正月里便来明府娶亲!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说罢与秦老二两人灰溜溜的撒丫子溜了。

“什么?!”明老安人气得说不出话,月奴则叮嘱看门人:“下回看见这人,直接拿了老爷的名帖去请街上巡逻的衙役,勿要停留!”

又上前搀扶住明老安人:“婆婆莫慌,爹早就给大娘子上了族谱,将她记在二叔名下,便是外来来寻,我们一口咬定秦老大女儿压根不是我们带走的,想必他们也没奈何。”

明家二老爷明颖,自幼天资过人,少有才华,写一首赋被官家所见,大见称赏,赐同进士出身,授奉礼郎之职。可他忽然就顿悟了,进了佛堂,留下一首诗便出家为僧,后来又在某日悄无声息的圆寂。

他的存在是明家的忌讳,谁都不会提起他,便是偶尔需要提起,也只含含糊糊说一声二房的。像月奴这样明目张胆的提起,还真是石破天惊。

明老安人闻言一愣,却转眼反应过来,点点头:“也好!也好!”

秦家不重视明家大姑,又嫌弃她所生是女儿,因此压根儿就没有上秦家族谱,这便也让明家有了可乘之机:带走女儿,改名月娘,充作明家二房女儿,早早上了族谱,便是天王老子来也有的是道理。

走进内院,就碰上月娘。她泪水涟涟,正急匆匆往外面冲,见着明老安人和月奴两个俱是一愣,可转眼又要往外跑。

月奴忙拦住她:“你可是糊涂了不成?有婆婆呢,事情平息了。”

月娘恨得咬牙切齿:"我要去寻秦家人!叫他们无耻!叫他们无赖!"她从听见下人来报就怒火中烧:这许多年对她不闻不问,临出嫁的年龄看她还有些可利用的,便将她反手卖了个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