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琴听到女生小心克制的脚步声,缓慢地回过头瞧她,视线落在她那双圆润乌黑的眼上,心口一酸。
“饺子放这吧。”叶凤琴指了指面前的矮几,又朝她招招手,“坐过来。”
戚生生放下饺子,又坐在那个矮凳上,微微仰起头,静静看着眼前的老人。
叶凤琴也在看着她,阳光下,女生轮廓柔美,长发披散,棕色的眸色被光照得很浅,小巧鼻头微微泛红,应该是刚哭过。
这双眼,像只无辜可怜的小狗,和戚望小时候一模一样。
恍惚间,叶凤琴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戚望的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艳阳天,戚诚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走到她面前,让男孩叫她妈妈。
戚望闻言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这位新妈妈,如小狗般湿润惊慌的眼神印在叶凤琴的眼底,男孩可爱的脸庞并没有让女人生出多少怜爱之感,因为只要想到他是自己丈夫和情人的孩子,那股滔天的憎恶,就足以让她忽视一切。
包括男孩在她面前的紧张害怕,还有提心吊胆,也包括男孩本不应该承受的迁怒。
戚望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敢提出一句请求,也不敢像其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扑进父母的怀里告状撒娇。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一个亲生母亲去世,寄养在别人家庭里的累赘。
他感恩叶凤琴的不计前嫌,自我阉割一般舍弃任何提出合理诉求的权利。
像株在风雨飘摇中仍旧坚韧生长的小树,吃不饱穿不暖,孤孤单单地长大,哪怕自己的心已经遍体鳞伤,也没有一句怨言。
回忆结束,画面定格在戚望最后一次来看她的那天,他带着哭腔的声音犹如在耳,叶凤琴顿时眼眶泛热,抬手摘掉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妈跟你说了吗?”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第一次在戚生生面前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想驱散湿润,可却效果甚微,“关于你爸的事。”
戚生生眼睫颤动:“我爸,他怎么了?”
闻言叶凤琴自嘲一笑:“她竟然真的瞒了你这么久,一句都不说,她比我会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