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和派的人放下报纸,叹一句早就知道如此;主战派的人听了只觉丧气,但明明白白的大败摆在眼前,再怎么乐观的人都说不出积极的话。
但无论是哪一方,在这种情况下都没了争论的心情。
然而情况只会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还要严峻,温见宁在报纸上看到分析,羊城的沦陷不仅仅只限于丢了一座大城市,最重要的港口也落入敌手。自从抗战爆发后,日军每攻占一处都会封锁周边地区的交通,截断中国军队的运输补给线。陆上交通不便,政府只能开辟了海上的路子,从英美各国援助的战略物资大多都是通过羊城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内地。
羊城沦陷后,如何往国内运输物资成了一个大难题。
这些前线的战况对于绝大多数人或许还算遥远,但涉及到身边的人时,就很难冷静了。
联大有不少同学家里都有亲人在这两地,听闻消息后都担忧不已。就连温见宁她们宿舍的陈菡香听说了消息后,也找她们哭了一阵,担心家中亲人的安危。可她刚哭完不久就接到了家中的电报,说是全家人已迁往香港,让她勿要挂念,这才高兴起来。
陈菡香无疑是幸运的,但更多人却未必也能拥有这样的好运气。
温见宁记得廖静秋家似乎就在羊城那边,这些日子一放下报纸,就常常一个人沉默不语。
钟荟试探着问:“你要不要给你堂嫂写封信,问问家里怎么样了?”
温见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吭声,似乎没有拿定主意。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她突然情绪爆发,当场跑了出去,向来脾气温和的廖静秋也被她气得不轻。冯莘、张同慧她们留在宿舍里,帮忙安抚了廖静秋的情绪,为温见宁说了不少好话。
廖静秋这边平静下来后,也跟她们说了说心里话,最后才走了。
冯莘她们私下拉钟荟一起开了个内部小会,经过讨论后,大家的意见比较一致,都觉得见宁这位堂嫂并不是什么坏人,她们若是好好沟通,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讨论出结果后,众人一致推了钟荟出来做这个调解人。毕竟她和温见宁关系最亲密,也只有她说这话,温见宁才能听得进去。
钟荟小心翼翼道:“其实你那位堂嫂也不是坏人,她也是为了你打算。当初我们说要来内地求学,妈妈不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吗?”
温见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为我好,为我好就可以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帮我办了转学手续吗?如果那天我没去黎教授那里闹,如果黎教授是铁了心要赶我出联大,到那时我还不肯走,她是不是让人把我绑走,我也不能怪他?你不用为她说话,我心里什么都清楚。”
看她的态度这样冷漠,钟荟也不敢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