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首坐着一位老妇人,只细微有些白发,面容中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个大美女,穿件秋香色长裙,金色绣锦褙子,雍容华贵,一副富贵闲人的景象。想必这就是祁老太君了。
左侧坐着一位中年模样的夫人,头发鸦黑,饶是看惯了前世头发液广告的小满,也不由赞叹她发质良好,发色乌黑,斜斜插一枝金雀儿牡丹簪,趁得那黑发越发似一匹锦缎。比起她的头发,她的容貌只能算得上中等,然而她仪态端庄,一身浩然正气,却另有一番风味。
小满上前去行了礼,努力做到自己想象中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收敛自己的神态,落在祁家两位夫人眼里,到觉得这位陈小娘子知理守礼,不是那等见着富贵景象提溜眼转的小门小户闺秀。两位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很是满意。
祁老太君笑一笑,赞叹道:“这道羊羹肉嫩味鲜,不膻不腻。难为你有这心思了。”
小满上前答曰:“这是西北的一道名菜,如今祁家大少爷和三少爷均在西北,想必两位夫人心中甚是挂念,因此做了这一道菜。”
陈夫人掩嘴一笑:“你却是个有心思的小娘子。”说着又露出惋惜的神态,“听得你爹爹是员外郎陈大人,只是可怜了你身世坎坷,做了厨娘。”
小满正色道:“谢夫人称赞,只是小满从未觉得做了厨娘就是可惜了。与这大千世界对话,有人以刀,有人以画,有人以钱,有人以诗,我却以锅铲。”
“烹饪对我而言,是我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我看到一种食材极为美妙,试验出种种烹饪的方式来得知哪种做法才能最大限度的激发出这种食材的香味,读懂食材,再呈现给食客。”
“至于职位贵贱。梁书儒林传范缜有云: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侧。小满从未觉得落在灶台的花比落在金玉之堂的花更卑贱。”
“我以自己的手艺吃饭,不偷不抢,丝毫不觉得丢人。”
栀娘在旁边听着,听得热血沸腾,不顾礼仪,抚掌大赞一声:“说得好!”
一时气氛有些凝固,陈老太君咳嗽一声,打破室内的尴:“小满,你却是为何从陈家出来,放着陈家嫡长女的身份不要,却去自立门户?”
小满斟酌着字句,努力不吓着老人家:“父亲失踪后,我和奶奶商量将二叔家庶出的弟弟过继我家,没想到爹爹竟然还活着,那小陈夫人自然不愿意被弟弟占去父亲嫡子的位置,谁料弟弟声明大义,自行请去。他毕竟年幼,我不能坐视不理,因而出了家门去抚养他。”
栀娘听得她将那宋宝宁呼做“小陈夫人”,不由得觉得颇为解气。
小满看那陈老太君神色微霁,知道她心中无那么多偏见,只是陈夫人还是眉目之间还是有担忧之色,又上前说道:“今日里做的菜里有祁家大少爷从西北捎来的黄花菜。”
“黄花菜属于萱草的一种。萱草有几百个品种。只有黄花菜可以食用。萱草又名忘忧草,来自博物志中: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