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何时从青松堂出来?”长公主声音里带着疲惫,一面安排奶母抱走孩子,一面看向裴淮那邋遢无状的打扮。

裴淮没出声,端起桌上的冷茶仰头喝尽。

“死人的尸骨你不嫌瘆得慌,我也怕她晦气,吓着孩子。”长公主说的是被烧到面目全非的“月宁尸骨”,残缺不堪,可被裴淮安置在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中,搁在青松堂正屋,软塌旁,睁眼就能看见。

“你实在惦记,就去请个师父做场法事,给她请个牌位,供在寺里,逢年过节让人添柱香。”

裴淮抬起眼皮,冷淡的眼神叫长公主莫名打了个寒颤,儿子的神情了无生意,活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母亲这主意好。”他认真说着,又道:“只是那牌位旁人供奉我不放心,打明儿起,就摆在我床头吧。”

月宁又打了个喷嚏,外面还在下雨,毛毛细雨像是下不尽,润的空气里都绿莹莹的,青石板路上长满青苔,水珠落在上面,打了个滚,倏地钻进泥土里。

她熬了碗姜汤,捏着鼻子喝完。

早上去牙行看过,总没找到合适的宅子,好容易才看到合适的,却被人早早定下去看。她又换了两家牙行,情况大抵一样,明照书院周遭的宅院,便是走路离着大半个时辰的,都被抢订一空。

明明刚到扬州时,还有许多空置的宅子可以挑选。

月宁难免觉得丧气。

再有两日便是招录考试,想到住处都没安定,温习的心思便有些不淡定。

正准备出门再去碰碰运气,谁知一开门,就看见李衍擎着伞迎面走来。

两人视线相交,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