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敲了下脑门,笑道:“是我脑子记混了。”

他不过随口试了句,连日子都是瞎编的,当时顾及月宁,余光瞥过被风卷起的帘子,看见一辆马车拐过窄巷,从背影看,有些像侯府的车辆。

鬼使神差,就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话来。

裴景不以为意,素白的手指摸过桌上茶盏,倒了小盏花茶后,推给裴淮:“说起别院,不觉得有什么事要与我交代一番?”

“大哥别促狭我了,”裴淮往后撤了身子,靠在方椅椅背上,修长笔直的双腿叠在一起,穿过桌案,裴景堪堪能瞥见他勾起轻晃的脚尖。“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我不该犯浑,不该胡闹。”

薄衫上的手微微拢起,面上却笑得愈发淡然,裴景抬眸:“既知道是错的,那还不改?”

裴淮轻挑起眼尾,两手交叉枕在脑后,垂落的眼皮遮住他瞳底的颜色:“大哥,你试过一条路走到底,明知前途是晦暗的,无望的,却还是想往下走走看的感觉吗?

我就在那条路上,如今满布荆棘,却总想着前面是好的,是繁花似锦的,也是值得的。

不想回头。”

“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前程,二郎,不值得。”裴景直戳人心,抿了口茶,面上溢出淡淡的迷惑,“今日听母亲的话外之意,是要在月宁产子后,将她送走。”

裴淮睁眼,看着紧闭的窗牖,忽然觉得胸口憋闷,透不过气来。

仿佛每个人都知道月宁的最终去处,只他还自欺欺人的装着无事的模样。

他怪自己多心,不该特意过来问一遭的,柳芜摔下马车那日,绕过巷口的马车旁,有晋王亲信,他看不真切,却隐隐觉得那马车合该就是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