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忽然佝偻着身体,赤红的脸上一动不动。

众人怔愣间,他忽然胸腔剧烈颤抖,紧接着便见他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喉咙,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他知道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前世他折返回侯府救她的恩情,她还了。

不欠他什么了。

从此往后他再没什么借口欺负她,逼迫她。

是啊,哪怕死都不回头,死都要跟他撇清干系。

他就这般让她憎恶,厌恨了吗?

明明,她才是罪人!

“二公子!二公子!”

“愣着作甚,快抬回侯府,快!”

深夜的淮南侯府,青松堂内。

宫里来的陆奉御和府医对了下药方,便与长公主低声回禀,随之,两人被李嬷嬷引着下去写方子。

长公主坐在床畔,面容肃穆,左手握着檀木佛珠慢慢捻动,右手搭在案上,两指捏着盏盖,看似无恙,实则内心波诡云谲,久久不能平复。

儿子双目紧闭,面色灰白,抬回来后昏迷间又呕了血,浑身冰凉的像从雪里爬出来似的。

她从未见过此等模样的儿子,在她的记忆里,裴淮向来都是精健硬朗,弋射竞技、骑马蹴鞠,样样不在话下。

他身子好,常年不会生病。

在长公主看来,裴淮应是侯府最不需要特意关心的人。

侯爷终日为北衙六军布防呕心沥血,裴景残了双腿,阖府上下都对他格外礼让,长女入主东宫,三年无子,长公主为着此事奔波不断。

唯独裴淮,仿佛自然而然生长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