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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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课表总是满的。
文颂稍微起迟了些,好在放弃早饭还能像往常一样按时出勤。独自辗转于教室之间上完了课,回家的路上顺便拿到两个快递。
一个是学校快递柜里取到的新眼镜。另一个直接送到了家门口,他和送货小哥面对面站了好几秒没吭声,吓得对方问是不是货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是我买完自己又忘记了。”
“那就好,这衣服看着可不便宜。”
文颂温和地笑了笑,签收后抱进屋里放在沙发上,先去了洗手间试戴新眼镜。
戴起来很合适,也很漂亮。比前一副更精致些,材料颜色款式都很接近,毕竟是同一个人挑的。
他摘下眼镜回客厅拆另一件快递,小心地把一件驼色大衣从防尘袋中拎出来,轻轻抚摸。
质感很好,比在台上看到的还要令人喜欢。
看到秦覃穿着它站在t台上的时候,就觉得这件衣服写着他的名字了。偷偷拜托楚楚打听了尺码才买到这件,拎在手里很有份量。
文颂抖开大衣披到肩上,走到全身镜前慢吞吞地穿好袖子,收紧腰带,想系一个好看的结。
可他笨手笨脚的,连围巾都摆弄不明白,哪里能把腰带系得好看呢。
就算收了腰,肩膀袖围各处的放量也不合身。这压根就不是照着他的尺码买的,只要倾斜一下肩膀,大衣就从他身上滑落下去。
只差一天。文颂想。
只差一天,他就能把这件大衣送出去。他差点就能体会到把脸颊埋进这件大衣里蹭蹭是什么感觉,差点就能从这件大衣的口袋里听到那首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文颂站在镜子前,看着滑落的大衣积在自己脚边埋住了小腿,像一堆融化的蜡。只有那根衣带还紧握在他手里,紧紧地握着。
他看了好一会儿,缓慢地蹲到地上,眼泪一颗颗融进那堆温暖的蜡里。
他又要回到流水般平淡的日常中了。
这没什么,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只不过是偶尔会对无法控制的情绪感到厌烦而已。
蓝岚片刻后打来电话,“不是说去医院吗?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刚才没注意……我好像不疼了,今天不想去医院。”他说,“可能只是昨天,只是疼一下就过去了,我想再等等看。”
“那行吧。最好还是别拖久了,这玩意儿越拖越难弄。”
“知道了。”
蓝岚说得一点也没错。
牙疼只有到晚上才会出现,在每个夜里即使迟到也不缺席,疼得人想哭。可一周过去,他始终没有去医院。
有时是自己不愿意,白天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有时是蓝岚没时间,因为每次疼起来都是在夜里。
他原本是可以和秦覃一起去的。
他愿意配合秦覃的时间,哪怕是白天也可以。秦覃曾大半夜的穿过两个区跑来听他说一句废话,也一定愿意晚上过来陪他看牙医。
他原本是可以和秦覃一起去的。
如果秦覃还在这里的话。
他知道秦覃的联系号码,知道秦覃工作的酒吧,知道秦覃上课的教室,甚至知道秦覃从小生活的社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