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方知潋来不及想起那个不对劲的地方,又陷入了一圈新的漩涡。
宋非玦的手指搭在他扬起的脖颈上,刚刚好的窒息感席卷了方知潋的全身。他已经陷进晕眩的沼泽,柔软的枕头、咯吱咯吱的床板响是燃料,欲望变成滚烫的不由自主的情感和跳动的心脏,他只觉得自己在不由自主地张开,变得柔软。
“疼吗。”方知潋听见宋非玦依旧用那种温柔的语气问他。
好像那个占据着绝对的高姿态,让方知潋支离破碎,又六神无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知道宋非玦是危险的甲基苯丙胺。
方知潋含着宋非玦的指尖很笨拙地吃,像收起尖利牙齿的小狗,匍匐地、虔诚地吻他的指节,声音含糊不清:“我好像还是不喜欢疼。”
宋非玦前倾的身体绷直了,他看着蒙在方知潋眼睛上的黑色绸带,指尖更往里捣,笑不抵眉:“又后悔了?”
太深了。方知潋忍住想干呕的条件反射,有津液顺着他咬红的嘴角流下来,很狼狈。
他摇了摇头,却不着急解释。眼前一片漆黑,沾湿的睫绒打成结,他却那么容易就捧住了宋非玦的脸。手指没有章法地摸着那双漂亮眉眼、鼻梁,再落到薄薄的一张唇。
“但是我喜欢你让我疼。”
……
……
……
夜半的雨不眠不倦地下,宋非玦抬手熄了台灯,身后一双臂弯用力地抱了上来。
方知潋还醒着,小狗似的眼巴巴抱着他不松手,头发被枕头蹭得翘起来。
床单湿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甚至床尾还堆了几件衣服,分不清是谁的。没人去管这些,他们肩抵着肩,在同一个渗着凉意的雨夜里解渴取暖。
“像梦一样。”方知潋说。
他的心脏好像在慢慢发芽膨胀,就快要从肋骨的缝隙里挤出来,无法抑制地发荣滋长。
这种过程是缓慢的、平和的,是不疼,但让人上瘾的迷恋。
“不是梦,”宋非玦顿了一下,告诉他,“睡吧。”
方知潋说好,他很乖地闭上眼,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渐渐放稳呼吸。
宋非玦的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植物香味,很陌生,方知潋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想这种香味到底来自于哪里,但都无法想象出一个具象的解释。
于是方知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非玦削瘦的后背。他坐起来,很谨慎地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又失败了。他看着宋非玦安静的侧脸,这样想着。
但也是因为这样,他终于能够好好打量一遍这个明明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房间。
这个房间连宋非玦前八年里生活的一个角落都不算,但方知潋依旧想了解,哪怕只是拼图最不重要的一小块,他都无比珍惜。
刚才蒙着眼睛,方知潋什么都没能看见,他小心翼翼地绕到床尾下了床,从刚进门的地方开始看。
他们靠在那面墙上接了吻。然后再往前,是低矮的木茶几,上面摆了水壶和一些杂物,他刚刚差点不小心被磕到了小腿,现在大概还淤着青。再往前就是床了,狭小的,却给了他全部安全感的。
欲望和疼痛挂钩的,欲望和爱是挂钩的,那么疼痛和爱也是挂钩的。
爱是留在身体记忆的疼痛,是跪疼的膝盖,是勒红的手腕,是分开的腿。
方知潋屏住呼吸,慢慢地在床边蹲下了。他看着宋非玦没有颤动的睫毛,想伸出手指,但最终还是缩回去了。
他想,但是爱从来都不等于疼痛,爱只等于眼前这个人赐予他的疼痛。
宋非玦始终闭着眼,睡得很沉。方知潋怕吵醒他,刚准备从床尾绕回去,一别开眼,却突然看见冰箱上放着的一盆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