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说完了,方知潋心一横,抬起脸亲了一下宋非玦的下巴,然后摸索着又亲亲脸颊,像占地盘的小狗,毫无章法地留下一圈口水印。
这种纯情的吻法没能持续太久,宋非玦接过了主动权。
白色的纱帘隐约透进来点月光,他们就在那片月光下接吻。
方知潋坐在高度极占优势的飘窗上,偏过头与宋非玦接吻。身后是暗涌的风,将他吹往唯一的方向。
宋非玦突然捏住了他的鼻子,氧气与空隙被无限挤压。方知潋的手臂无力地软了下来,他汲取着那个吻里渡过来的空气,灵魂短暂地飘在半空中,被吹得越来越远。
这个带有侵略性的吻结束的时候,方知潋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像喘不上来气似的,垂下眼睫贪婪地呼吸,有一下没一下,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宋非玦的手指还插在方知潋柔软而密匝的发丝间,他听见方知潋自言自语地说:“我发现你可能真的有点……”
“有点什么?”宋非玦却好像心情很好,一改沉默,气声里带着点笑意。
可能真的有点抖S,方知潋胸闷气短。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爱上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了,真荒唐。
但小狗是只诚实的小狗,他凑上前蹭了蹭宋非玦的鼻尖,含糊地转移话题:“现在你也有小狗味儿了。”
“你的味儿。”宋非玦的半边脸没在阴影里,很浅地勾了勾嘴角。
情浓时无需光亮,眼神与呼吸胶着,就又吻到一块儿去了。
方知潋第二天还要上补习班的课,他一声不响地从家里跑出来总归是心虚,这会儿干脆平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放空。
宋非玦的枕头有股好闻的薄荷柠檬香气,大概来自沐浴露。方知潋抱着他的枕头闻了又闻,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了,一见宋非玦从洗手间出来赶紧松开手。
宋非玦动作微顿,却仿佛没看到似的,平静地问:“关灯吗?”
“……关吧。”方知潋刚说完,室内蓦地一片漆黑。
他有点庆幸,还好宋非玦关得快。不然接吻的时候没脸红,一提到关灯耳朵却烧得这么热,彻底洗不清了。
一阵窸窣的动静过后,宋非玦在他身侧躺了下来。
“早上几点的课?”
“八点……得六点半起来吧。”
“我送你。”
“送什么送……”方知潋直挺挺地躺着,他不敢翻身,心跳如擂鼓,“我,我睡觉了啊。”
宋非玦似乎笑了,声音很低:“紧张?”
“不紧张啊,紧张什么?”方知潋明知故问,他慢慢把脸转了过去,避开宋非玦的视线,手指在被子里绞着,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宋非玦也不戳穿他,任由方知潋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谁都没有说话。
原本只是装睡,但方知潋闭着眼,不知怎么真的生出了一股困意。睫毛上压着厚重的空气,他努力眨了眨眼,眼皮却越来越沉。
他做了个绮丽的梦境,像童话书上的世界。梦里没有他,也没有宋非玦,但是有一动不动的铁皮人,和被困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
方知潋的眼睛终于变成了一台摄像机,他记录着童话世界里一帧一帧的场景。这些场景大多无意义而重复,就连鸟语花香的绿色背景也好像只是一幅幕布。
直到有一天,童话世界里的长发公主突然放下了长发,一动不动的铁皮人也有了动作。他转向摄像头,胸膛里隐约跳动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我一直觉得爱情是个假象,不过是多巴胺分泌过多而产生的自我欺骗。”铁皮人锈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很多人容易误解成那就是爱情,其实这只是一种化学反应。等到或长或短的有效期限过了,大脑产生疲倦感,这种情感也就结束了。”
方知潋是一台合格的摄像机,他安静、又莫名其妙地期许着铁皮人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