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又改变主意了。不仅想祝你生日快乐,还想当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方知潋的声音分明很轻,落在宋非玦的耳边却格外清晰,“可以帮我开一下窗吗?”
这一次宋非玦没有再回答,他拉开闭合了许久的窗框。
悬在天穹的月亮顺着窗框倾泻而下。
不断有冷空气涌进来,方知潋隔着蒙蒙的雾气仰起脸朝他笑,手指还停留在玻璃窗哈气上那颗爱心的最后一笔。
有那么一秒,宋非玦想到了绿野仙踪那个故事里的铁皮人。他困在暴风雨中,金属做成的关节生了锈,被诅咒的斧头不断地砍断他的身体。
尽管这样,铁皮人依旧想寻找一颗心脏。因为没有一个人会爱另一个没有心的人。
于是铁皮人翻山越岭,盲目地在世间游走。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那颗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六章
如果方知潋的眼睛是一台摄像机,那此刻他记录下的将会是通常电影转场前珍贵且唯一的画面。
月亮是唯一的打光,方知潋摄像机里的镜头质感带着郁达夫式的忧郁,连滤镜都是灰蒙蒙的一层,而镜头下的宋非玦则是其中最捉摸不透的概念。
他像是临川本身的雾,从上至下投来的视线看不清虚实,一不留神就会被卷进汹涌暗流。
可当方知潋被宋非玦握住手腕腾空抱起放在飘窗上的时候,他又觉得宋非玦像日复一日被困在高塔上的长发公主。
方知潋坐在铺了柔软毯子的飘窗上。他出门太急,只穿了件灰色的兜帽卫衣和牛仔裤,再往下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腕,不安地在晃悠。
“我衣服上有小猫味儿吗?”方知潋抬起手臂,用鼻子嗅了嗅卫衣袖口。
他不太好意思地勾住宋非玦的肩膀,脸却朝另一边偏着,一半是想念,一半是多日不见的畏羞:“刚才月牙钻我被窝,弄了我一身猫毛。”
宋非玦俯低身体。铺开静谧的房间里,他们的影子挨得很近。
“没有。”
但他转而又说:“有股小狗味儿。”
小狗什么味儿啊?方知潋笑了,用鼻尖碰碰宋非玦的鼻尖,很配合道:“汪汪汪。”
“小狗还爱咬人呢。”方知潋不太讲理地嘀咕着。他凑近咬了一口宋非玦薄薄的下唇,又露了怯似的,快速撤开了。
宋非玦的嘴唇很凉,他抬起眼,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方知潋。
方知潋刚尝着点甜味儿,却又不得不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甜蜜设想都抛到脑后,给第一位的正经事让步。
“生日快乐。”方知潋抓过一边被压得扁扁的叶枝圈,半跪在柔软的毯子上给宋非玦戴上了。
“2月4号,我记着呢,”方知潋正了正那个叶枝圈,抚平上面褶皱的叶子,“没有生日帽,月桂冠能凑合一下吗?”
“为什么是月桂冠?”
“嘉奖你啊。”
方知潋不说嘉奖什么,变戏法似的,又从背后掏出一簇叠好的川崎纸玫瑰。
纸玫瑰是蓝色的,一共十七朵,衬着浅灰色的包装纸与蝴蝶结缎带。
方知潋不忘解说:“每朵纸玫瑰我都在背面上写了想说的话,连在一起就是一封信。17朵呢,意思就是……祝贺你成年快乐!”
“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