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非玦依然没有答话,他接过方知潋手上有一定重量的袋子,看见里面实诚地放了许多只圆滚滚的红苹果和橙子。
“苹果就是平安果,橙子是心想事成。加在一起寓意双倍平平安安,心想事成。”方知潋在一边解说。
宋非玦望着那只袋子,他垂下眼帘,第一次没有露出那种漫不经意的笑容,脸上紧绷的表情介于克制与松开的临界点中间。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他说。
“没关系啊,”方知潋傻乎乎地笑,像只憨态十足的小狗,凭着一股真诚劲儿扑蝴蝶叼飞盘,“圣诞节能见到你,我赚了。”
瞥见宋非玦落在身侧的手,方知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右手的手套摘下来一只,自顾自地给宋非玦套上了:“你冷不冷啊?分你一只,我得走了,明天早上还要……”
下一秒,嘴唇上冰凉的触感让方知潋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那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吻。
方知潋感觉到左侧脸颊是一片凉意,而他为宋非玦戴上手套的另一边却是柔软而粗糙的质地。
他被捧住脸,过了很久才学会懵懵懂懂地回吻。唇齿间是刚吃过的绿豆沙雪糕的甜味儿,呼吸间是来自宋非玦特有的薄荷叶气味儿,混着一场让人心旌摇曳的雪。
那场雪在冬日中途径了他们。
方知潋抬起手,他抱住宋非玦的肩膀,鼻尖抵着鼻尖。
密不透风的吻里,他赖以生存的是那轮水中月渡给他的氧气。
谁说小狗不能住在月亮的眼睛里呢?
方知潋不在意今天到底是不是玛雅文明所预言的世界末日,也不在意宇宙会不会在二十一世纪末消亡。
他在意的只有永恒的每一秒,知名不具的眼前人,和那个傍晚路灯阴影下缠绵又悠长的吻。
第四十三章
羟色胺会让人失去理智。
可宋非玦恰恰觉得,在俯身吻下去的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理智清醒的瞬间。
雪下得很慢,沿着路灯细密地落在脸上、嘴唇上,很冰。
方知潋的唇瓣却被厮磨得温热,他不敢睁眼,大脑里漫着阵纷乱的白噪音,心也跟着漂浮不定,紊乱的思绪像灵魂打的死结,解不开,落不下。
不知道是谁先分开的。
方知潋缓缓睁开眼,目光流转的刹那,宋非玦的眼睛映着路灯亮了亮。
他们依旧离得很近,近到宋非玦可以看清方知潋泛着水光的浅红色嘴唇,鼻尖是红的,耳垂也是红的,像淡奶油上那颗熟透了的糖渍樱桃。
方知潋的手还搭在宋非玦的臂弯上,半虚半实地抓着毛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踩在棉花里,迟钝的尾音衬得这句疑问理不直气不壮了。
“你为什么亲我啊?”
“为什么?”
宋非玦神情松了一下,他重复了一遍,不是带有调侃意味的反问,而是真心实意,连他也搞不懂的疑问。
他卸下了向来无懈可击的从容,自上而下,对上了方知潋的视线。
四目相对,方知潋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案。
“因为你好像有点喜欢我了,”方知潋用不正常的速度眨了眨眼,似乎有点紧张,又不太肯定,“我追到你了,是吗?”
宋非玦垂下眼看着方知潋,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擦过了他柔软的耳垂。
那么冗长的黑夜里,只有路灯和他的眼睛是亮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方知潋由不得情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