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潋提着唐汀往回走的路上还不忘把她身上的雪全抖完再进门:“身上还有雪吗?”
“没有!”唐汀没玩够,现在还兴奋着,拽着方知潋的袖子使劲儿晃,“哥,我们明天还出去堆雪人吧!”
方知潋哄她:“看你表现,好好睡觉就给你堆。”
唐汀眼冒小星星直点头,攥着被子角,兴奋得不行。
好不容易等唐汀睡着了,方知潋把那根没用上的胡萝卜塞回冰箱上楼睡觉,走到最上的台阶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主卧的台灯还微微亮着。
沉默半晌,方知潋没有去敲卧室的门,径直右拐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起来,方知潋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他慢吞吞穿衣服下楼接了杯热水,再回到客厅,却见常姨颦着眉从唐汀的房间里出来。
方知潋向常姨道了声早,常姨的表情不太好看,直直越过他往楼上走,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怎么还发烧了……”
“唐汀发烧了?”方知潋一怔,“昨天晚上还……”
常姨动作停住了,语气不善地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带汀汀下楼玩雪了,我就说怎么枕巾上全是水!”
方知潋全身软绵绵的,思绪也慢了半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先听见常姨的一通指责:“你安的什么心,玩雪至于往你妹妹头上糊雪?高烧三十八度八!”
常姨语气里的焦灼不是假的,她从小带大唐汀,照顾唐汀的时间比程蕾还多几倍,小时候连咳嗽打喷嚏都紧张得不得了,更何况现在。
她的火气与焦灼无处发泄,只能不管不顾地宣泄在了方知潋身上,也忘了要先找唐季同看看这回事,就这么堵在了楼梯上。
“行了,”不等方知潋解释,程蕾倒是先听见动静下来了,她没看方知潋,径直对常姨说,“先给她吃点退烧药,等老唐起来再让他看看。”
唐季同昨晚有一台紧急手术,凌晨五点多才回家,现在刚睡下。常姨慌张地点了点头,没空再管方知潋,赶紧去找药了。
程蕾转头看了一眼方知潋,语气平平地说了句“没事”。
方知潋现在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估计是昨天晚上落的雪没擦干净,加上受凉才导致的发烧。
他没心安理得点头,咬了一下下唇,跟在程蕾身后一起进了唐汀的房间。
唐汀没有完全烧得意识不清,看见程蕾进来了,还知道用脸蹭蹭程蕾的衣角,难得乖巧,还有点讨好的意味。
“妈妈,”唐汀的声音很细,像小猫撒娇似的,“我想吃黄桃罐头。”
方知潋站在门边,看见程蕾给她掖了掖衣角:“妈妈给你买。”
“我难受,还要妈妈陪……”唐汀揪着程蕾的裙角,不太舒服地干呕一声,有点委屈,“妈妈一天都陪我……”
程蕾语气温柔:“妈妈陪你。你先好好睡觉,发发汗病好得快,妈妈去给你买黄桃罐头,好不好?”
唐汀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方知潋站在程蕾背后,他看不见程蕾的表情,但也听得出程蕾语气里的耐心。
恍惚出神的刹那,他有种回到了五岁以前的错觉,唯一一次高烧,程蕾那时候也露出了同样温柔耐心的表情。
但这个画面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程蕾带上门,又对常姨嘱咐了几句,转身披上了大衣,面色如常地对方知潋说:“走吧。”
车子行驶出去几分钟,方知潋迷迷糊糊闭了一会儿眼,再睁眼时发现导航有点熟悉,才意识到程蕾正在往学校开。
“我打个车去,”方知潋睁大眼睛,让程蕾掉头,“把我放在路口就行了。”
“马上到了,我正好也要去法院经过,九点第一庭。”程蕾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