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脱敏疗法 卷卷耳 1825 字 2022-08-26

这次轮到中年男人没反应过来了:“什么?”

“私下解决。”方知潋的前半句话是对他说的,眼睛望向的却始终是宋非玦,“附近的修理厂,你能带我去吗?”

直到坐进副驾驶的那一刻,方知潋仍然没有实感。

五分钟前,送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车,宋非玦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吗?”

方知潋想说“好”,一垂眼,又改了口:“我不认得这附近的路,你开车吧。”

说是不认得路也好,说是刚追尾出事故后的应激反应,都再正常不过了。

可方知潋总是疑心,他觉得宋非玦早就看出了他想掩饰的东西,或者更早,从那句冠冕堂皇的“私下解决”开始,他的意图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宋非玦没有拒绝,他坐进了驾驶座,启动了引擎。

方知潋也慢吞吞地钻进副驾驶座,忽冷忽热的温度交替使他头脑发胀,意识变得越发混淆。

那条坠着白珊瑚的细黑线又明晃晃地撞进了方知潋的视线里,宋非玦似乎并不介意被他看见。

你为什么还在戴八年前的手链?方知潋想问,但他知道他不能。

这句话像一记不留情面的耳光,无时无刻提醒的从来都不是宋非玦,而是他。

方知潋开始回想起那些零碎的片段,八年前在临榆岛的那个夜晚,暴雨的天气是合时宜的昏暗,轰隆作响的雷电虚构出割裂的错觉。他们躲在没有开灯的小旅馆摸着黑接吻,他把那条手链系在宋非玦的手腕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梦里梦外雨声响成一片。

能想起来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方知潋往下拉了拉袖子,遮住了手上那串念珠。

你过得还好吗?这种旧情人重逢的客套话不适用于他和宋非玦。

怎么能过得好,光是想想,方知潋都无法发出一个字音,像是有人用剪刀划开他的喉管,他开始咳嗽,无法控制的,恨不能连肺叶都咳出来。

倒是宋非玦开了口:“开暖风吗?”

他的声线冷淡而平静,没什么起伏。

“不用了,”方知潋有些难堪地转过头,他用手捂住嘴唇,试图掩盖无休止的咳嗽声,却让解释的声音变得更模糊了,“等下就到了。”

宋非玦不置可否,单手打方向盘左转过路口,腾出另一只手开了加湿器。

加湿器喷出弥散的白雾,咕噜咕噜。

方知潋忍着喉腔些许的痒,换了另一种说法:“这两年,你还好吗?”

“还好。”宋非玦直视着前方,依旧面不改色。

方知潋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低下头盯着自己大衣的一角。宋非玦的漠然让他觉得无力,爱也好,恨也罢,至少是记忆留下的深刻烙印,不该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

然而,然而。

方知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了:“你现在在做……”

“车托吗”三个字到了嘴边,没能说出来,还来不及被他换成一个更合适的词,宋非玦却已经别过了脸,他一只手搭在驾驶座的靠背上,转过半个身子去看后面。

“到了。”他说。

方知潋未说完的话被打断了。

宋非玦却已经推开了车,几乎是他推开门的同时,方知潋看见一个年轻男孩儿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来:“宋哥!”

离得近了,方知潋才看清他的脸。男孩儿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神采飞扬的脸上充满了活力与生机,头发是挑染的墨绿色,间杂着黑发,很抢眼。

十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