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航班回南京,所有人昏昏沉沉的劲都还没过,一路上安安静静地,童瞳塞着耳机听歌,沈沉像是赌气一般,头一回没跟童瞳挤着坐一块儿。
回去后各种多如牛毛的后续工作接踵而至,盯后期的剪辑,跟平台继续谈判,童瞳跟沈沉都恨不能多几个分身,那晚膈应在沈沉心里的不痛快很快烟消云散了。
童瞳很知道沈沉的性子,难受归难受,但不会长久,更不会憋着闷着记在心里,这就好。
拿去跟平台评审加谈判的片子是乌仁其那一集,那个故事的人物张力最大,虽然森林里见到犴达罕的那一段拍得十分模糊——天光不好,距离也远,还有层层叠叠的遮挡物,但也就因为这个,整个片子有一种真实又神秘的特性,乌仁其苍凉的长调在暮色森林中响起,见过这画面的人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是辛辛苦苦换来的筹码,沉甸甸的,果然也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平台负责采买的总监说原本他们内部给的定价是整季独播600万,现在愿意追加到1000万,条件是打上平台联合出品的旗号。
“可以。”沈沉也痛快做了决定。
会议桌上大家交错地握着手,童瞳知道,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以后还有更多。
果然,平台负责内容的总监发了话:“沈老师,童老师,江老师,以后咱们可以每个项目都深度合作,而且都给到你们我们能给的最大权益,从一开始就按联合出品的方式走,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钱的事儿,能更无后顾之忧地做出更好的作品。”
童瞳很有些高兴,跟沈沉互看一眼,按理说沈沉这么躁动的人应该立马跟平台内容总监来一波商业互吹,但他这会儿却很矜持,只平静地笑着:“我只能说,在纪录片领域,我们工作室以后会是绝对的头部,很期待跟您这边以后的合作,具体合作方式咱们再具体谈。”
嘿,他还留了一手,童瞳暗自发笑,竟然是个成熟的商人了。
聊完回去的路上沈沉开始发牢骚:“这帮人精,这会上赶着要绑在一起,当初那破赞助商鸽了的时候半句话都不吭声,还替他们说话,这会整得跟自家人似的,我可没那么傻,等节目播出,下个项目找我们的人铁定海了去了,我得卖个好价钱。”
江辉和童瞳都笑着:“沈老板现在有筹码,牛皮大发了。”
“你们等着吧,这钱还没完,今天那合同里还有一条,他们加的很隐晦但我看到了,节目上线后后他们还会同步招商做贴片和中插,反正咱们是周更,12周的时间怎么也能招到一两个广告商吧,还有钱可以对分。”
今天一天听了太多的钱和数字,童瞳都麻木了,江辉对这些很敏感,大加赞赏:“咱们这回报率,绝对担得起头部二字。”
“那必须的。”沈沉开着车,虽然他房子都卖了车也换成了辆二手破车,这会却更加意气风发。
又过了两个月,正片剪出来三条,就已经定好了第一集 的上线时间,每周五晚上黄金八点,跟“吟唱者”一起倾听天籁。
紧锣密鼓做后期的两个月,平台也不予余力地狠做了一波宣发,纪录片频道还没有人做过这个主题,几条预告片配上平台定制的炒作话题,小而美的视觉形态,一个个人物传奇的人生故事,以及对世界发声的中国原生态音乐的概念,从小到大的宣传点都有了,一下就戳中了人们的心。第一集 就是最后的扎恩达勒格,上线时童瞳紧张得不行,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高考一样。
虽然剪辑时已经看过无数遍,但在一个国内最大的视频平台上,看到正片里打出“总策划:童瞳”的字样时,心里的自豪简直难以形容。
就快热泪盈眶了,童瞳忍了忍,大家都在工作室,他得把劲儿收着,回家再兴奋去。
他一遍遍刷新,就想看看弹幕里评论都怎么说。
那边工作室的剪辑组小伙子们已经念了出来:
“膜拜!终于有人拍了这个题材!”
“片头牛批,整得跟电影似的”
“导演是沈沉!他可是业内大拿,拿过国际纪录片大奖的!”
“摄影师可以啊,这长镜头跟得简直教科书级的”
“大家不觉得文案旁白也很牛批么,配上BGM太有感觉了”
“我爱了!就着仨字!”
“我哭了……”
“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最打动人心”
……才半个多小时,弹幕就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童瞳终于呼出一口气,成了。
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来自边城:“节目看到了,为你骄傲!”
边城不仅看了,发给童瞳赞赏和鼓励,还转发到朋友圈,难得一年也不发一次朋友圈的人,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段推荐感言。
童瞳看着那一大段话,一边念一边眉眼嘴角都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