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荣回到家,关上门、放下水果,鱼缸里的金鱼侧着身体浮了起来。
他忽地慌了,连鞋也没脱,从玄关跑到了跟前。
“嘉嘉”翻着白色的肚皮,凸起的眼珠子蒙着乳白色的薄膜。
“嘉嘉”不朝他吐泡泡了。
吴嘉荣伸手进去,从水里捞了起来,捧在手心。
金鱼沉寂地躺着。
嘉嘉死了。
桌上的塑料袋中滚下一颗苹果,砰砰几声,溅出汁水。
吴淑盈打来的电话响彻了寂静又深黑的屋子,吴嘉荣苍白着脸,接通了电话。
“喂。嘉嘉。”
吴淑盈的语气平静得没有波澜,像是一滩死水。
“我们没有爸爸了。”
她说。
“对不起,嘉嘉,原谅姐姐好吗?”
她又说。
吴嘉荣抬头从那小方窗里看到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雪。
他想起自己的家乡从不下雪,想起父亲佝偻的身躯,父亲说不上多疼他、多爱他,生活的担子太重,父亲没有过多的精力陪伴孩子的成长。
但那始终是他的父亲,是会在他生日时送他糖果的父亲。
无声无息地情绪像海浪卷着浪花拍打而来。
吴嘉荣捧着金鱼坐了一宿,没有合眼。
第25章
赤裸的青年弓着腰向他求欢,绷紧的脚背勒出浅青色的青筋,这让江颐钧想起了吴嘉荣,登时兴致全无。
他从床上起来,套了件衣服走到窗边,咬住一根烟,燃起了火苗。
城市的雪还在下,下个不停,要下满整个冬季。
江颐钧头也没回地吐着烟雾说了句,滚。
青年倒也听话,睁着一双雾茫茫的眼睛,爬滚着摔到地上,拎着衣服,赤脚就跑出去了,他知道江颐钧不会差他钱。
前几日刚落雪的时候,吴嘉荣来过电话,江颐钧没接;继而换做发来条短信。
吴嘉荣说,那天的生日愿望还作数吗?
吴嘉荣觉得自己此次回家,兴许不会再回来了,父亲倒下了,家里需要可倚靠的男人。他大概会在邻镇找份安稳的工作,休息日还能回家看望母亲、二姐和聪聪。
唯一让他有些留恋的是江颐钧,不管他们之间是怎样不堪的关系,江颐钧总归是帮了他一把,在这段急需用钱的日子。
除了钱,江颐钧还施舍了他鲜少有机会触碰到的温暖。
至少得给自己留个念想吧,如果以后再也无法见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