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乖蹇 沈二藤 1824 字 2022-08-26

吴嘉荣拎着蛋糕回到家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他进了屋子,把蛋糕放在桌上,抓了一把鱼饵,丢进小鱼缸里。

他给金鱼取了名字,叫金鱼“嘉嘉”,很奇怪,哪有人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宠物的身上,他弯腰看着嘉嘉吐着泡泡、吃着鱼饵,半晌之后,弯了弯眼睛,轻轻地说道:“嘉嘉,生日快乐。”

桌子上的蛋糕被拆开,插了一根蜡烛,吴嘉荣翻箱倒柜没找到火机,跑去厨房借了火来,这才重新插在了蛋糕上。

他许愿,父母、二姐、聪聪,还有江颐钧,都要健康快乐。

把蜡烛吹灭,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消失殆尽,吴嘉荣坐在椅子上不响动。

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吴嘉荣接了起来,是吴淑盈来的电话。

“喂,嘉嘉啊,生日快乐。吃蛋糕了吗?”

“吃了。”吴嘉荣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高兴了一些,补了一句:“和朋友一起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吴淑盈说,“姐姐总担心你一个人在大城市过得不快乐,你又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有段时间,我常做梦,梦见你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所有事情。醒来,我的胸口就堵得慌。”

“别担心啦,姐。”

“我过得很好。特别好。”

吴嘉荣坐在黑色幕布里大口吃着蛋糕,奶油沾着他的唇角,他不停地吃,直到塞不下为止,生生咽下一半,又继续塞满,腮帮子鼓着像凸起的脓包。

直到蛋糕和奶油从胃抵到喉咙,翻滚着、雀跃着,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跑到狭小的浴室里,跪着趴在马桶的边缘吐了起来。

像是黑白默片里的配角。

第19章

江云秋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江自省经常不着家,忙于公司事务,又或者谁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到底还有几个家。在这点上,庄婉婷要比林澜芝做得好太多了,她不会哭闹,江自省不在家时,她就全当自己是个闲在家中的阔太太,吃喝玩乐样样不少,当然,她不会犯林澜芝犯过的错事——去和别的男人厮混;等江自省回家时,或是带她出门时,她会更加精心打扮自己,说话软绵绵,和江自省撒娇,偶尔也会有埋怨,可她聪明就聪明在,她的埋怨点到为止,让人觉得愧疚的同时又不会心生厌烦。

兴许就是这些原因,才让庄婉婷成了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一直陪在江自省身边,甚至住进家中的女人。

江云秋摔下来的时候,庄婉婷在王姓太太家搓麻将,偌大的别墅,只有保姆在厨房给江云秋做晚饭。

江云秋是追着滚落在地的球跑,跑到楼梯口时绊倒了自己,倾着身体就滚下去了,咚咚咚好几声,接着就是江云秋的哭声。

保姆即刻放下手中的活跑来,江云秋摔了个头破血流。

她第一反应叫了救护车,第二反应既没打给江自省也没打给庄婉婷,反而是拨给了江颐钧。

那时的江颐钧正准备驱车去接吴嘉荣。

保姆在这个家庭中虽然没有话语权,只是拿钱做事,但有些东西她看得明白。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江颐钧没有人会管江云秋的死活。

当年林澜芝死后,江自省是要把江云秋送走的,他不认这个孩子,送到哪儿都行,福利院,或者是谁家缺个孩子,总归不是呆在江家就行。

江颐钧拦住了江自省,那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动的,由他自己向江自省开口说话。

他说:“江自省,她是林澜芝的孩子。”

二人就这么站着,双目相对,各自阴沉着脸,各自打着算盘。

江颐钧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说眼前这一切支离破碎的悲剧都是林澜芝一手造成的,那她的死亡是否可以赎掉一部分?被赎掉的这部分里,是否还有着江自省应该承担的责任?

江自省沉默着睨了他两眼,径直与他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