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皱眉:“家里有药?”
“嗯。”江苑语气平静,“我十三岁就开始吃药了。三年前才停。”
所以,不是患上,是复发。
师兄愣了半晌,然后安慰她:“抑郁症本身就是比较反复,不过你这个是初期,控制好是没事的。”
这些江苑都知道。
在她还不是医学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久病成医。
师兄欲言又止的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没有诱因的话,不会随随便便就复发的。
江苑摇头。
没说话。
她不说,师兄也没坚持再问。
最后还是给她开了点药,让她半个月后回来复查。
江苑站起身:“谢谢师兄。”
从医院出来,她去后面的小吃街买了一碗凉粉。
只吃了半碗就没了胃口。
手机接连震了几下。
她看到上面的信息。
——长风街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带你去。
江苑把手机锁屏,放回包里。
给了现金结账,然后离开。
她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从这里回家,挺近的,十几分钟。
全当是透透气了。
她上了桥,沿人行道走,来往的车辆不多。
今天天气刚好,温度适宜,有风。
初春里的日光,感受不到一点的灼热。
桥边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她那件蓝色的连衣裙,和天空的颜色很像。
江苑看见了被风吹起的裙摆。
在她往下跳的时候,江苑跑过去将她抱了下去。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刚才的速度,超过了她人生中任何的时候。
她体能不行,以往每次要体育考之前,贺轻舟都会陪着她练跑步。
她跑的慢,再慢他也陪着她。
一圈又一圈,一天又一天。
虽然进步缓慢,但至少每天都在进步。
就差一点,哪怕她慢一秒,恐怕都来不及了。
那个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情绪明显已经崩溃。
江苑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擦伤,应该是刚才去抱她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她走过去,递给她一张纸巾。
女人哭肿的眼睛,此时正抬头看着她。
江苑没有说话,而是挨着她,坐了下来。
也不去管地上有多脏。
她的白裙子,有多干净。
耳边,是轻柔的风声,擦着脸颊而过。
江苑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导者。
从她将这个想要轻生的女人从桥上抱下来,到此刻,她都一言未发。
但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那个女人接过纸巾,开始哭诉自己多么多么不如愿。
工作上的不顺心,和家中父母的逼迫。
前几天身体不适,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胸上发现了结节,医生建议她做微创。
还让她不要太过易怒,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的工作都快007了,每天都是加班加班加班,回到家里还要听我爸妈唠叨,还不结婚。我怎么结,我敢结吗。上个月公司刚辞退了一个备孕期的同事,我要是结了,恐怕我就是下一个无业游民了。”
她痛苦的捂着脸,“就连今天出来体检,也是我提交了好久的请假条,那边才批。”
江苑不善言辞,更加不懂该如何安慰人。
她只是安静的听完她的哭诉,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今天天气不错。”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
比这初春的微风还有柔和。
那个拥抱,也很轻。
她松开了手。
女人愣愣的看着她。
似乎对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疑惑。
江苑笑了一下:“和你的朋友见个面吧。”
不知怎的,刚才还绝望到想要一死了之。
可是此刻,在听到她的话这句话以后,情绪又莫名的缓和下来。
明明是轻柔的声音,却又带着一种,万物复苏的生机。
那个女人最后和她江苑说谢谢。
她摇头,没开口。
女人离开,走到路口时,往回看了一眼。
穿着米杏色外套的女孩子,此时正目送着她离开。
那双漂亮清澈的浅棕色眼睛,带着淡淡笑意。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花。
一种只在春天盛开,看上去柔柔弱弱,却生命力顽强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