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萧知跟过来后,顾辞也没有开口,他神情自若地抬手替人倒了一盏茶,而后才看着她,沉声问道:“阿萝,你心中对这位陆都督......”
萧知接过茶盏,还未饮便听到这么一句。
她呆呆地抬着一张脸望着顾辞,语气呐呐地问道:“什么?”
顾辞抿着唇,修长的指尖搭在茶盏边缘上,似是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问道:“你可是,喜欢这位陆都督?”
“怎么可能?”萧知想也没想便驳道。
大概是看出顾辞面上的表情带着怀疑,她有些无奈地落下手中握着的茶盏,同人说道:“哥哥,陆五爷帮过我许多,这段日子要不是他,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她说得十分坦然,“我只是把他当一个好朋友,也只是想尽自己的力帮他一把。”
“再说——”
说到这的时候,萧知的声音低了一些,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沉了许多,“我现在对男女之情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和念想了。”
她曾经那样那样喜欢过一个人,把所有的美好和期待都赋予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天真的以为嫁给陆承策是她生命里最幸福的事。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如今。
她割情断爱,对所谓的男女之情不抱一丝期待和念想。
她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再也不会!
顾辞耳听着这话,却没有开口。
这段日子,阿萝过来的时候,没少同他说起陆重渊的事,每当阿萝说起那位陆都督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以及眼中散发出来的光彩和平日里是有些不一样的。
尤其。
刚才她还一脸担心。
生怕柳老先生为难那位陆都督。
这一番表现,若说阿萝对他无意,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其实阿萝喜欢别人,他并不介意,能有一个人好好照顾阿萝,他开心都来不及,只是心中难免担心她会受伤,更何况......里头那位又是赫赫有名的陆都督。
传说中冷面无情的煞神。
可此时眼见阿萝这般坚定的表情,以及不假思索的反驳,顾辞心中,一时竟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或许他是真得多虑了?
但不管他多虑与否,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陆重渊对阿萝的心思绝对不简单。他虽然没怎么跟陆重渊相处过,但往日也算得上是交涉过几回。
那个男人的心思,太深,一般人根本窥不破他的想法。
被这样的男人看上。
于阿萝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有些担心......
抿着唇,顾辞握着茶盏的手又收紧了一些,许久,他开口问道:“阿萝,要不然,你和我一起离开?”他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把阿萝一个人放在这边,他不放心。
“什么?”
萧知没想到顾辞会和她说这样的话,一时竟有些呆住了。
之前哥哥不是还说夏国现在情势危险,不好带她离开,让她好好待在京中,保护好自己,怎么如今却说起这样的话?不过虽然诧异,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
顾辞皱眉,道:“为何?”
“哥哥,我去夏国帮不了您什么,甚至还很有可能成为您的拖累,我留在大燕,留在这,还能帮你拿多打探一些消息。”
“何况——”
萧知说到这,话语之间便多了一些犹豫,“何况陆五爷帮了我这么多,我想看着师父帮他把腿治好。”等到陆重渊的腿好了,也就不需要她的照顾了。
到那个时候,她再离开也不迟。
再说。
她现在留在大燕,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崔妤马上就要进门了,凭什么她跟哥哥要受此磨难,而陆承策和崔妤却能够如此坦然的过着日子?他们欠她的,这笔账,不跟他们好好清算一把,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这番话。
她不会和哥哥说。
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见哥哥还要再开口,萧知率先扬了一个灿烂的笑颜,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哥哥,你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倒是你,一个人远赴夏国一定要小心。”
萧知面露担忧,“外祖父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舅舅又被人如此陷害,恐怕现在整个夏国都被晋王把控了,你......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她如今只剩下哥哥这个亲人了。
如果哥哥再出事,那她肯定会发疯。
顾辞知道她这个妹妹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更改,也就未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你......”
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想想,还是没有出口。
且罢。
不管陆重渊安得是个什么心思,只要阿萝不同意,那么他拼死也会护住阿萝,绝不会让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一炷香的时间后。
那扇紧闭的木门终于传来了动静,是庆俞开得门,萧知方才就一直在等候消息了,如今见那扇门开后,立时就起身过去了,焦急道:“怎么样?五爷的腿可......有的治?”
闻言。
庆俞朝她拱手一礼,却没有答话,只是恭声说道:“夫人,还是您自己进去问五爷吧。”
这——
到底是好是坏啊?
萧知看着庆俞一如往常的面容,心里一时竟然也有些不敢确定了,她抿着唇,站在门槛前,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咬牙迈了进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顾辞见她这幅模样,负在身后的手一顿。
想到阿萝刚才同他信誓旦旦说得那些话,半响,还是摇了摇头,他这个妹妹啊,恐怕是一点都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世子爷。”
庆俞朝他拱手一礼,想到此时五爷和夫人必定还有好一番话要说,便又同人恭声道:“我们且在外头,再候一会吧。”
顾辞礼仪风度向来颇佳,闻言,他是先看了一眼走在屋子里,头也不回的萧知,然后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
而此时的屋内。
萧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陆重渊,以及站在一边没什么好表情的柳述,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也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到底怎么样,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打算问起柳述。
“师父,他的腿,能......治吗?”
柳述闻言,脸色一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凶巴巴地开口,“你都把人送到我这边来了,我要是不能治,岂不是自打招牌?”
说完。
又狠狠瞪了身后的陆重渊一眼。
先是陆承策那个混账东西,现在又是这个恶名昭昭的陆重渊,他这个宝贝徒儿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糟心事?非得被陆家人这么祸害?要不是如今这个陆重渊还有些用,他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给他治腿了。
这,这么说,就是能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