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没有、没有,”邢望海谦虚地否认,“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跟舅舅说了一声,都是他操作的。”

哪有这么容易,光是跟叶岭打得那通电话,都差不多耗费了两个小时。反正具体说了什么他也记不住,他只知道自己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干脆装委屈,硬生生说服叶岭出面协调,让平台大开恩面,顺道买上热搜。其实,杨鸥和须旭这则热搜的确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梦中人》,尤其他和杨鸥还是当下炒得正热的CP。今晚,有不少玻璃心CP粉就囔囔着要脱粉,说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双人超话里唱衰一片。

邢望海一方面的确是从利益入手说服了叶岭,但更多地是夹带私货,他不爽,不甘心,杨鸥和须旭的名字并列在一块。

他看得刺眼,那些阴暗的情绪攫住了他,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那么大方,他的爱是私有的,他不愿意别人来沾杨鸥的一丝一毫。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可思议的情感占据了他,在他内心渐渐苏醒,他知道,这是独占欲。独占欲慢慢膨胀,变得庞大,无限延伸,像是海怪的触角,填满他曾经无欲无求的躯壳。

他有些害怕,但与此相比,失去杨鸥,才是最令他恐惧的。他只希望杨鸥不要看见,看见他这些丑陋的触角,从而退避三舍。他愿意伪装,永远当杨鸥眼中那个漂亮、无公害、落落大方的男孩。

“鸥哥,”邢望海从起伏的胸膛里挤出一口气,略带委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太唐突了?你不开心了?会不会怪我太多管闲事?”

“怎么会呢,”杨鸥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升起,夜晚看起来比白天还要繁华,“我很开心,我不会怪你。”

听见杨鸥这样说,邢望海浑身顿时松懈下来,心却浮了起来,一扫之前的焦躁。

“我只是有些气馁,有时候不免想,为什么糟心事总会主动找上门来呢?为什么我总是中招那个?”

“鸥哥……”邢望海也受了些感染,心里疼惜起杨鸥来,“你还有我呢,我在,我会跟你一起面对所有事。”

“嗯,谢谢你。”杨鸥轻笑。心里想着,爱上邢望海,果然是他这辈子撞得最大的一回运。

“邢望海。”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将这个长长、静默、温柔的时刻久久刻在心中,以便有生之年可以时不时拿出来回忆,然后会想,爱上他,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第61章

90.

热搜的确让杨鸥遭受到了一番网上的口水戕伐,但并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活动。

任何热度其实都是时效性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间节点,必然会消失。公众记忆也是短暂的,彷佛有一只隐形的橡皮擦,在不停忙碌,让人间总是焕然一新,无痕且高效。在这个一切靠着检索关键词的流量时代,没有讨论或许是最凄惨的。

容不得他俩喘息,品牌方的新品发布会接踵而至。到场的媒体也不舍得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一轮闪光灯的逼迫下,那些问题终被提到台前。

“邢望海,你对于杨鸥和须旭有可能将共同出演易一群下一部电影有什么想法吗?”

“你以前也演过易一群的电影,是否有向易导推荐过杨鸥呢?”

“杨鸥和须旭曾经的关系,影响到你和他现在搭档吗?”

“你有看见粉丝们的网上留言吗,他们似乎对杨鸥很失望,那你呢,你觉得这影响到你们现在的合作关系了吗?”

“.......”

这些火力四射的问题直指邢望海,彷佛他在此刻成为了一个可供突破的口,从而能让他协助他们攻讦杨鸥。

“没有任何影响......”邢望海站在闪光灯的正中央,脊背笔直,肩膀打开,下巴甚至无自觉地扬着,他比任何人都笑得淡定。正是这样的笑,迷倒了一片粉丝,也让杨鸥刮目相看过。

“没有什么能影响我和杨鸥之间的关系,”邢望海一只手贴在西服的第三颗扣,腹部微微起伏,“他是一个很棒的演员,同他合作,让我拥有了很多之前没有的经验。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一起拍过戏的同事,我都希望他以后能接到更多优秀的戏剧,杨老师值得。”

他们迫不及待捕捉他的气急败坏,好像明星们的失态才是最有价值的镜头。邢望海显然让他们失望了。

邢望海曾用一个夜晚看完杨鸥过去的表演,仅仅一晚,已滋生出不同寻常的认知,他被他精湛克制的演技生擒了,以至于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沦陷得不自知。他和他演着戏里的爱人,互诉衷肠、分道扬镳、怨恨、相爱、复合、难舍难分,用一百来天循环完爱情里所有的不堪和轰轰烈烈。

他记得在山里的某个夜晚,他们在篝火旁对戏,灯光组打下浅绿的光,将他们团团围住。这光幽深、凄凉,映照在两张化着伤痕的脸上,看起来充满着穷途末路的窘困。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响,杨鸥隔着一股青烟看过来,他按照剧本里写的,也看着他,用不解、怨恨的一瞥。可是,邢望海知道,真实情况与演绎的相去甚远,他被那眼神看得浑身酥软,掌心里已经流出汗,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功。好在导演及时喊“Cut”拯救了他。杨鸥在结束之后走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没有丝毫迟疑,就将潮湿的手递向对方。他想,就是那时吧,他的本能被唤醒,要不管不顾地同他相爱。

杨鸥比邢望海先走的过场,所以是在活动快结束时才知道邢望海受到媒体“夹击”。他在停车场拦截住邢望海的保姆车,漆黑发亮的车门缓缓打开,邢望海从后排探出一颗脑袋,挂着有些吃惊的笑。杨鸥飞快地下车,再钻进邢望海车里,同他并排。邢望海还未开口,杨鸥就已经捉住他的手,指腹一点一点地摸,摸到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说:“下次不要勉强自己回答任何讨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