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优促狭地笑了笑:“哥哥在谈恋爱,你又看不惯两个男生腻歪,呆在渔州他们不舒服,你也不舒服。”
真新鲜,梁迁头一回发现段小优还挺顽皮,牙尖嘴利的,他故意抬杠:“什么看不惯,阿姨适应得好着呢!特别喜欢我!”
所有人都笑起来,一场悲伤的离别,突然变得轻松欢快,充满希望。孙娟面露羞惭,连声说:“是是是小梁是个好孩子。”
目送段小优和姚许云进站后,剩下三个人也动身回家。孙娟可能是受了段小优的启发,一个人在前面走的飞快,给梁迁和段星河制造空间,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梁迁说:“回头让小优给我出一份委托书,后续不用她出面,我去跟检察官和法官沟通。”
“嗯,”段星河有些迟疑,“能判死刑吗?”
短暂沉默后,梁迁许诺:“我尽力。”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银杏叶,吹落冬樱花,粉黄交错,翩翩起舞,跳累了,就 安然地扑向大地。
两人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注意,停下脚步欣赏。段星河突然说:“你觉不觉得时间长在树梢上?”
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梁迁像个吃不到糖果的三岁小孩,表情憋屈。他奇怪:“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郁闷!梁迁可算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考不过段星河了,敢情分都扣在作文上!
段星河无奈莞尔:“怎么还在比较,你就不能放过我。”
梁迁蛮不讲理:“不放过,我很记仇。”
而且要记一辈子。
时间长在树梢上,滴滴答答地转过又一个轮回,脚步声中,新的一年来临了。
新年新气象,孙娟节俭了一辈子,但临去鹭江之前,狠花了一笔钱,给段星河屯粮食,买衣服,做酱菜,把公寓打扫地一尘不染,每天忙得满头大汗。
至于段小优那边,更是去心似箭,每天打电话嘘寒问暖,恨不得长翅膀飞到鹭江,亲自照料女儿的饮食起居。
姚许云一回渔州,孙娟就把她请到家里吃饭,顺带捎上梁迁。席间详细盘问那个公益组织的规模性质,资金来源,志愿者数量,还有同事们好不好相处,工作压力大不大。
姚许云耐着性子依次解答,告诉孙娟不用多虑,没人敢欺负段小优。孙娟近来总是爱流泪,握着姚许云的手不停道谢。说小优很喜欢她,欢迎她以后常去鹭江市做客。
姚许云笑着答应,承诺过年的时候去看望她们,又转告孙娟一个好消息,段小优买的沙发床已经到了,她可以随时动身。
一个晴朗的周六,孙娟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那天梁迁醒得很早,天刚亮就在别墅里制造噪音,梁宴杰起床晨练,揶揄道:“不得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拆家呢?”姚南冬也问。
梁迁容光焕发,笑眯眯的:“收东西,今晚我就搬到锦艺嘉园去了。”
“瞧这急的,”姚南冬感叹:“还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怎么不中留了?明天我带段星河回来,陪你两个打麻将。”梁迁一通甜言蜜语,哄得姚南冬眉开眼笑,下厨给他做蒸蛋去了。
孙娟乘坐的高铁是傍晚六点那班,梁迁吃过午饭,睡个午觉,四点出发去锦艺家园接母子俩,放行李的时候,孙娟瞟到后备箱,讶异地问:“小梁,你要出差啊?”
做贼被抓了现行,梁迁难得打磕巴,支吾着说:“是,那个,最近比较忙,今晚去玉川市。”
段星河在后面偷笑,他可都看到了。
“行了,你们回去吧。”孙娟推着拉杆箱,站在渔州北站巨大的钟表之下,两厢对比,衬的身材越发瘦小。
临别前,照例要叮嘱几句,可她大约是想起了同性恋的问题,欲言又止,愁眉不展。 她盯着梁迁和段星河,几秒后撇开视线,然后再看他们,再撇开。如此反复几次,气氛突然伤感,孙娟泪眼朦胧,自暴自弃地重叹一声:“唉!你们两个……”
“好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