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蹦跳着往院子里去,一边跑一边嚷,“紫阳!紫阳!有客人啦,多备一副碗筷!”
紫阳帝君听见他的声音就吓得头大,“你慢着点,当心摔着!”
“我是兔子,这还能怕摔?”
阮小七从他手里抢过东西又奔着餐桌去,惹紫阳帝君在他身后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就这还敢说自己怀了孕?投胎到他肚子里的小兔子那也是真倒霉!
第95章 玖伍-修为浅就不能懂情深了吗
寄川的突然到访的确让紫阳帝君觉得有些意外,给他斟上酒就问,“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做的吃食都只照顾小七的口味,怕你吃不惯。”
寄川忙摇头摆手,“紫阳帝君亲自下厨,我哪儿有什么好挑的。”
他说着就像是特意捧场一样,从萝卜煲里挑了一块最大的白萝卜放进碗里,然后才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哼哧哼哧吃得分外香甜的阮小七。
“只是,一只小兔子居然能让帝君这么费心照顾,也是难得的一桩轶事。”
紫阳帝君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回应,只是微笑看着阮小七,反问他一句,“那寄川大人不守着忘川,整日里在人间流连,为的又是什么呢?”
寄川把碗里的萝卜吃下肚,又喝了一杯酒。他许是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个能说几句心里话又口风紧的朋友,并未多犹豫就把心中的苦闷全盘托出。
“沈记酒馆的小姐,当真是合我的心意,一看见她呀,什么忘川、什么摆渡,我都顾不上了。”
紫阳帝君只当自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做出惊讶疑惑的模样来,“一个凡人?”
“是,一个凡人。”寄川朝他一笑,“帝君也觉得我不该如此爱慕一个凡人?”
紫阳帝君摇了摇头,“神仙也未必不能有七情六欲,寄川大人是性情中人,本座佩服。”
紫阳帝君这番言论着实让寄川有些惊讶,印象中的紫阳帝君是万万不会把一个“情”字挂在嘴边的,何况是佩服。不过,转头看看坐在一边的阮小七,倒也能理解紫阳帝君为何会有如此变化。
他也没点破,只是举杯朝紫阳帝君敬酒示意,然后满杯饮下,这才又喟叹一声,“可惜呀,郎有情、妾无意,这么些日子了,她也不曾正眼看我一眼。”
紫阳帝君心道:每天就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人家正眼看你才奇怪。
可他碍着老友之间的情面,并未直说,只是委婉地提点了一番,“许是食客太多,记不住也是有的。”
“我想也是,许多人千方百计,挤破了脑袋也想把她娶回家,我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寄川这么说着,笑容略带了些苦涩,紫阳帝君从来不会安慰人,就只是沉默着看对方喝闷酒。他也知道,寄川上门并不是求支招的,否则他应该上九重天找月老,而不会来找他紫阳帝君。说白了,不过是想找个人诉诉苦水,那他也就不用开口,听着就是了。
可他了解寄川,阮小七却真情实感地替他难过起来,甚至还拍了拍寄川的肩膀,“没事,沈姐姐人那么好,你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她人很好?”寄川有些惊讶,“小兔子,你不会也偷偷想着要跟人家好吧?”
寄川开了这么一句玩笑,阮小七一下就想起了从前林雪遮为温伶吃醋的模样,慌得差点没把兔子耳朵露出来,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没有没有!你不要乱说!”
紫阳帝君怕叫寄川看出自己爱吃醋,忙往阮小七嘴里塞了块糕点,“多吃点,少说话。”
阮小七含含糊糊的,好不容易把点心咽下去,便不满地朝紫阳帝君做鬼脸,“干嘛不让我说话,我才没有乱说呢!”他托着下巴看向寄川,笑呵呵地问他,“寄川大人,其实我特别好奇,你是怎么跟沈姐姐好上的呀?”
寄川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紫阳帝君。紫阳帝君也是实在拿阮小七没办法了,又是无奈又是宠溺,朝着寄川颔首。寄川会意,这才道,“哪里就好上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
寄川的元身是一条锦鲤鱼,不知道哪一世里让沈懿慈给救了,从那以后他惦记着这份救命之恩,摆渡之余便总盯着三生镜偷看人家。
看过了一世又一世,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就像是戏台子上演的话本一样,只不过只有他一个看客。他倒也不觉得腻烦,只是也不敢与人说,哪怕是最为交好的紫阳帝君都对他这段旷日持久的爱慕一无所知。
寄川笑了笑,“说起来这么多年,我都只敢从镜子里看她,每每她死了来到忘川边上, 我才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她不管哪一世,都是个沉默的性子,有些聒噪的鬼魂吵得人耳朵疼,偏她每一次都只是坐在船头发呆,我与她说话她也不答言,真是叫人伤脑筋。”
送自己喜欢的人一世又一世地轮回是什么样的感觉,阮小七最清楚不过。因此听了寄川这话,他也捧着自己的汤碗跟他干了一杯,“寄川大人真是深情,与我是知己。”
“知己?”寄川有些惊疑,上下把阮小七打量了好几遭才笑问道,“你这小兔子,修为不过万年,怎会明白我这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