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离开那天,他听着李德海的禀报,静默地坐在书房里,回了一句“知道了”。
……郁白。
这个名字在他心头辗转反复,划过血泪。
昔年他强逼少年入宫,雌伏自己身下,并非情深似海,而是龌龊欲念。
我要把你拉入俗世的最俗处,要你的白衣染上我指尖的尘埃。
我弑兄杀弟,踩着鲜血坐上皇位,那么我希望我身边有一个你。我要在荆棘密林中给你建造城堡,我要亲眼看着你自己剪除羽翼。
我想看着你失去飞翔的能力,从此永远依附于我,从此我是你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爱人。没有人能动摇我的地位。
……可是最终,还是由我自己,亲手打开了九重城阙的宫门。
“我很抱歉,阿白。”赵钧红着眼眶,看起来有些滑稽,“我很抱歉。”
他在独守深宫的三年里,每一份每一秒都反复咀嚼着孤独和思念。那既是他的三年,也是郁白曾受的三年。
决定诈死离宫的那一日,赵钧终于重新走进了尘封三年的燕南阁。大火之后,赵钧花费重金将这栋建筑修缮如初,似乎只要屋舍还在,那住在这里三年的人有一天也会回来。
宫人们日日打扫着这片屋舍,却觉得奇怪,为何陛下对燕南阁珍视至此,却从未踏足?
这里酝酿着他曾反复咀嚼过的孤独和思念。
——我终于明白了他。我亲自尝遍我加诸在他身上的孤独、束缚和对失去的恐惧,虽是痛彻心扉,却不过他所受苦痛之万一。
——我追悔莫及,却也知道,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