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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其实也知道,她说跟奶奶学的刺绣,这个解释多少都会有些牵强,然而她的生活履历再清楚不过,土生土长的冯家村人,奶奶已经过世了,没法求证,冯妙奶奶生前是村里有名的巧手这也是实情,家庭出身更是没任何问题,根正苗红。这样一来,旁人就很难产生怀疑的念头,顶多就是有点疑问,也不能怎么着。

可是自己这位“枕边人”,大概没有那么好忽悠。

“就是修复组庄老他们,要复制一种双面绣,那个刺绣针法很特别,恰巧我会。”

“那是,我媳妇手巧。”方冀南问,“你怎么会的?我就觉得真厉害,说给别人都特别骄傲。”

拿脚指头想,方冀南也知道这个刺绣没那么简单,不然帝京、江南那么多绣娘,谁还不行啊。

“我一个裁缝,不是也会绣花吗,你以前也知道。它那个双面绣针法虽然特别,也无非是平针绣,我以前就会平针绣,小时候奶奶给我们绣狗头帽子、绣鞋子,就喜欢用平针绣,故宫那个针法虽然不太一样,琢磨一下还是能仿照出来的。”

“庄老说我挺有天赋的,他们以前也找过别人,没绣出来。后来大姐夫的同事给推荐的我。”冯妙别有用意说道,“哎,你说我上辈子,有没有可能就是当绣娘的?”

方冀南没接她这个茬儿,反而重点关注到另一件事。他这次回村,也听爹娘提到一些事情,比如冯妙去甬城考古队,才有了后来被邹教授推荐给庄老。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方冀南侧头,哀怨地盯着她,“你去甬城考古队的事,你参加高考的事,冯妙,你可都没告诉我。”

“考古队那事本来就是临时帮个忙,没值当告诉你。参加高考的事,我自己也知道没把握,就去凑个热闹,没好意思告诉你。那要是考上了,我自然告诉你啊。”冯妙淡定以对。

“……”方冀南无语半晌,轻叹,“哎,我当初就不应该一个人回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几个月不在家,我媳妇都能成精了。”

“你要这么说……”冯妙顿了顿,撩着眼皮子看他,“那咱们好好说道说道,咱俩谁瞒谁比较多?”

方冀南一噎:“这不都过去了吗,以后谁也不许瞒谁。我保证。”

“你真不走?”冯妙说,“提醒你一句,天可不早了。不走你今晚就得像你儿子说的,睡椅子,别弄得我们娘儿仨睡不好。可是你在这睡椅子有什么意义,能代表什么吗?何必呢。”

“方冀南,你自己也知道,我这个人,过激的举动我做不出来,破口骂你还是拿棍子把你打出去,我打不过你也撵不动你,弄得小孩还惊吓不好看,可我这个倔脾气,我心里不痛快,不打算跟你过了,现在我也不怕我爹娘爷爷护着你,所以你赖在这儿也没用。我心里冷了,我又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几句好话就哄好了。”

“……”方冀南默默半晌,脸色颓败,却忽然笑道,“你心里冷了,我就再给她焐热。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作的死,我自己慢慢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