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把持黄家家务的主母,怎么会不清楚府中发生的事。
“有所耳闻,既然许夫子人生大事在即,我也不能当那拦路虎,不来就不来了吧,我再请夫子就是。”
话毕,一直刮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许妍也就告辞离开,刚踏出大门,随后脚步声渐近,之前给她引路的丫鬟喊住她,“我家夫人让我转告许夫子一句话:许夫子既然不再来授课,不如离开镇上去乡下亲戚那里住住,也散散心,去去霉运。”
许妍反应过来想为什么这么说,身后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她回到家总觉得黄夫人说的话意有所指向,越是琢磨越是心惊。
晚上胡乱吃了点填填肚子,天刚黑她就进了屋,把门从里面拴上,把桌子抵在堂屋门后,梳妆台给抵在卧房门后,然而躺在床上却是迟迟不敢闭眼,听到外面有个声响就紧张的竖起耳朵听,一晚上下来睡睡醒醒,还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直到天光大亮才敢把心放肚子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朝外面急切锤门的人喊了声“等一下”,慌忙把衣服穿上,移开门后抵着的东西,杂乱着头发去开门,从阴暗的屋内走出去,被快升到头顶的日头刺的眯缝着眼。
屠大牛听着脚步声走近,还没见着人就似真似假地抱怨:“我都把你的左右邻居给敲开门了,你愣是没动静,吓的我都要□□进门了,开门还要这么久,背着我干啥了?”
抬眼就见她拖着鞋子,毛燥着头发,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这是在午睡?”
许妍瞪了他一眼,在外面瞎说啥呢,害怕人听不到咋的?
“进来说。”
进屋就看到院子里剥落的鸡蛋壳,没盖锅盖的锅里还飘着落叶,进屋就见到摆在门口的小方桌,没关门的卧室还看得到半张梳妆台,他四处瞄瞄,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顺手把小方桌搬到它原来的位置,问进屋收拾的女人,“咋回事?看着屋里像是进贼了。”
“你先坐着别乱晃,没见我正在收拾自己,这是你个大男人能看的?”
“哼,你个懒婆娘,差点被我堵在床上了,还吆五喝六的,早看晚看都是我看,又没便宜别人”,说是这样说,他还是踢了张椅子坐着不乱走了。
许妍又出去用凉水洗脸漱口,用布巾擦干水珠,坐桌子旁边打开饭盒先塞几口米饭进了肚子,“哎,饿死我了。”
屠大牛也没在她吃饭的时候问她,走出门去刷锅给她烧开水去,在她吃完饭后把剩下的都给扫进肚子里,看她小口抿着还有些烫的水,催促道:“快说吧,再磨蹭一会儿你又要拉屎了。”
“你恶不恶心啊你,饭还在嗓子眼呢,说什么屎不屎的,不喝了。”碗朝桌上一撂。
“是不该喝,饭都堵嗓子眼了,你再喝点水,打个嗝饭菜该从嘴里冒出来了”,然后端起碗,就着她喝水的地方喝了一口,末了还舔了舔碗口。
“……”臭流氓。
经他这一闹,许妍彻底放松了,也精神了许多,就把昨天的事都给说了,从去黄家见到黄析,到下午黄夫人让人给她传的话,以及晚上自己瞎想吓得不敢睡觉。
屠大牛听了脸色微变,然而对面的女人还拍着胸脯松气,这是见了光就胆肥,相信白天就安全的缺心眼,难怪当初大下雪天的敢一个人往她姐家跑。嫁进陈家的那六年禁锢了她,因为见人遇事少,她的思想像是出现了断层,待人处事还残留着十几岁的影子,只想着自己往后退了就安全了,恶人是会进攻的,傻子。
可他就喜欢她这精明却偶尔冒傻气的样子,有脑子有胆识,就算有不周到的地方他补上就行了。不必事事提点她,免得她焦虑,等再过两三年,她跟人打交道多了,做事自然就周全了。
现在的傻样多弥足珍贵。
男人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我这几天来不了了,家里正要插番薯苗,请的有帮工,我得跟着下地盯着,还要忙家里的几十头猪。”
“那你忙,不用给我送饭,我自己买饭吃就行了,你有事就给我说一声,我知道了也就不担心你出事。”
“你都快成我屠家的女主人了,现在家里忙你不得去打个下手?给家里的猪熬猪食也行啊。”
“你想的美,还没成亲呢,我才不去。”许妍睨了他一眼,现在去了那可真是脸皮厚了,她都能想象往后外人谈起就是“那屠大牛的媳妇儿还没成亲就往家里跑,帮着熬猪食,啧,真是嫁不出去了,忒倒贴。”
“忙不过来你就多请个帮工。”她补充。
“啧,我们村里男女定亲了,一到农忙可都是要往对方家里去帮忙的,你可真不自觉,”屠大牛试探着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