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晁阙忽然就躺了下去,连眼睛都闭上了,不由挠头:“公子,您不是才起身么?”
见晁阙理都不理,只能无趣的走了,却没瞧见躺在床榻上的晁阙听到关门的声音,又睁开了眼。
眸中,深沉如海。
如今一切从简,再加上本身秘密众多,元窈也不想做太多叫人疑惑的事儿,太后这身份所能享受的,以后是再也享受不到了,就连身边的奴才,都个个蠢钝如猪。
元窈正在描眉画黛,许久没有自己上手,都有些生疏了,先用眉笔沾水,再蘸取螺子黛细细的描眉,眉如远山,形状极美。
今日手感十分的好,不抖不歪,就差最后一笔,元窈很是满意。
堪堪描上最后一笔,就听到外头‘砰嗵’一声巨响,手上一抖,眉笔直戳脑门,长长的一条,连刚上的妆容都毁了。
这可真是……
若不是眉笔是玉石做的,此刻元窈定是攥成了两截。
晁阙将脚边的绣墩扶起,一走进里头便瞧见元窈坐在梳妆镜前,正俯着身子梳妆,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呵。”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不能伤她至少能刺一刺她,“这么多男子为你魂牵梦绕,夫人可真是好手段,若是前朝大庸那死去的先帝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想。”
元窈耐着性子将眉笔放下,转头冲晁阙粲然一笑,忍着怒火一字一句道:“司裴公子,难道无人教过你,进女子闺房要敲门么?”
晁阙见她额头花钿浓烈,眉如远黛,唇若丹朱,只是脸上自右眼尾到左额头长长一条黑线,瞧着极为渗人,猛地瞳孔骤缩。
元窈看的清清楚楚,心头更是怒意勃发,她这一辈子,从头到脚都要拾掇的精致漂亮,今日被眉笔毁了妆容,实是平生第一次。
“为我这般女子魂牵梦萦难道不应该么?我这般模样,他们就偏喜欢,我也喜欢他们,关你屁事?”
元窈起身,双眸盯着晁阙一眨不眨,“莫不是司裴公子当真想做我的情郎,见不得我与旁的男子打情骂俏,所以才这么气冲冲的找过来?”
被元窈一通抢白,晁阙心头咯噔一声,是啊,他来做什么?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这个女人如今与他半点干系都无,他抓她,也不过是自己登上帝位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何必来管这些闲事。
可心内总是不舒服,晁阙压下心中的不痛快,只冷冷的道:“我才懒得管你,只是如今我身处其中,我来只是提醒你,最好小心些,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死心塌地?”
说完就转身走了,再不看元窈一眼。
元窈眉头紧拧,心头有一股气如波涛汹涌,眼中发涨,口中还犹在毫不示弱的冲他背影喊:“我有什么?司裴公子难道不知道么?”
一句话说完,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又像是戳破了一层许久以来她坚守的护罩,要叫她就这般赤-裸裸的展现在世人眼中。
是啊,她有什么?元窈陷入长久的沉思中,可思来想去,总是不得章法,她有什么,能叫这几个貌美如花的公子心甘情愿的跟着她?
男子,多数都是这般贪心。
元窈望着晁阙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倏然又露出一丝冷笑。
她在苦恼什么?等他入了瓮,问他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