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悠将当年在北境和他回来京城之后的所有事情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建平帝像听说书一样认真地听,时而抿一口茶,最后垂眸望着全部说完,一脸渴望等他出谋划策的穆悠,严肃说道:“你当真是个混蛋。小景爱卿好脾气啊,若是朕,定然一刀劈了你。”
穆悠:……
他眼神慌乱,语气微弱地挽回道:“我、我向他道过歉了。”
建平帝当即嗤笑:“道歉?道歉有何用?譬如朕把你的脑袋砍了,再跟你道几句歉,你觉得如何?何况小景爱卿当年承受之事,比之砍头可要痛得多啊。”
宛如一记重锤猛然敲来,穆悠的心又狠狠地缩痛了一下。
“我、我知道错了。”他无比悔愧地说,“可是现在他连劈都不愿意劈我!他不理我了。”
建平帝叹了一声,“小景爱卿是真地死了心呐。”
“还有办法么?”穆悠委屈道,“我还喜欢他,不想放弃,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怕我胡乱做些什么,再惹得他不高兴。”
兴安殿内,茶香和凝神静气的檀香萦绕,地龙释放着恰恰刚好的温度。
穆悠把烦闷困惑全数倒了出来,一方面的确轻松了些许,一方面却又更加忐忑。
他生怕被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建平帝会说“没办法了”,那就是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偏生建平帝许久都不说话,他越发地紧张。
终于,建平帝凝望向他,问道:“你方才说,你不想放弃是因为还喜欢他?”
穆悠点点头。
“你这想法很是不对。”建平帝正色道,“即便如朕这般不甚懂得情/爱、甚至还负过人的家伙都知道,真正的爱是要让对方快乐舒坦,而非只考虑自己。你仅仅为了自己喜欢就不放弃,对于小景爱卿来说,可不就是死缠烂打,徒增烦躁么?”
穆悠顿时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陛下的意思是说……”
建平帝点点头,“爱对方,便是想对方所想,急对方所急,为对方付出,让对方幸福,哪怕自己苦着,亦甘之如饴。”
穆悠突然就想起了当年,最一开始的时候,他对“程钺”不正是抱着这样一种关怀保护、想一辈子对他好的心情吗?
那时的景晚月明明不需要,却仍是被他这点感动到了,怎么到了今日他却把这抛到脑后了呢?
糊涂啊!
他燃起了一点希望,然而建平帝立刻就泼了盆冷水上来——
“不过朕瞧着你的确不像是会关怀人的样子。”
穆悠:……
“我、我……”他努力地想为自己辩解,然而想到那天偷看到的景晚月和穆眠秋幽会的场面,一时又丧气了,说,“我的确不会。从前还可以,但现在,他是丞相公子,他什么都有,还样样厉害,我样样不如他,谈何关怀保护?”
“此言差矣。”建平帝笃定道,“若真照你这么说,朕做了三十多年的天子,就该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关怀朕了?当然不是。关怀保护靠的不是地位财富,而是心,抓到他心中最欠缺、最需要的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