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和乐融融的嬉笑氛围登时就被穆悠搅没了。

大伙儿都不说话了,纷纷看着穆悠,穆悠视线低垂,攥着的拳头微微发抖。

小发糕歪着脑袋茫然地瞧了他一会儿,回头想问爹爹怎么了,却见爹爹的脸色也不好看。

爹爹以前都没有过这种脸色。

“前将军大人。”一片沉寂中,景晚月克制地开口道,“您身份尊贵,下官本无意高攀,还请您……”

“我叫穆悠。”

方才一时气愤嘴快,接着就有点后悔,穆悠决定介绍自己,可说了这四个字后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瞧瞧这一桌子人,各个非富即贵才华横溢,而他……虽成为了四军将军与禁军卫都统,但在这些人眼里恐怕仍然什么都不是。

他们只不过是嘴上礼貌罢了。

“我是乌兹混血,无父无母,我今日来……什么都没带。”

自暴自弃地说完,他偷偷瞟了一眼景晚月,那家伙面无表情,眼神也不在他身上,果然是毫不在意。

席间更加安静,许久之后,程熙终于道:“都统大人太谦虚了。您是赵昇大将军的义子,深入乌兹宫禁,单枪匹马刺杀烜硕,圣上赞不绝口,御赐官职封号,可以说眼下朝中年轻一辈就数您……”

“行了,没必要这样。”穆悠皱着眉摆了下手。

程熙一噎,众人又尴尬起来,好在此时侍从端着盘子鱼贯而入,酒菜来了,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开。

“哎呀,这道河虾烧得漂亮,色泽恰到好处,可见大厨功力。”山流道。

“下午才从晴溪河里捞上来的,鲜嫩得很,小师叔多尝尝。”薛晨星道。

“这个味道,是相府独一份的醉蟹没错了,依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穆眠秋也笑道。

“原来眠秋同我一样,都喜欢醉蟹!”夏焉开心地说。

“我也喜欢,可惜蟹性寒凉,我现在吃不了,酒也不能喝,哎。”薛晨星拍了拍自己微隆的小腹。

“忍忍先。”他的夫君小方好生哄劝,“吃别的,我给你盛一碗松茸鸡汤。”

“说起酒,今日为了晚月,我专门起了这坛十年女儿红,大伙儿尝尝。”程熙给除了薛晨星和小发糕之外的众人满上,之后执起酒杯专看穆悠道,“都统大人请。”

穆悠不便再说什么,与程熙碰了一杯,就算把方才的不快暂时揭过。

众人边吃边聊,天南海北无拘无束,尤其山流与穆眠秋,都卯足了劲儿在景晚月和小发糕面前表现。

一个夹菜,一个就剥虾,一个斟酒,一个就拆蟹;一个说自己正在研习厨艺与酿酒之术,改天就要亲自露一手,一个说自己曾走过哪些地方,吃过哪些特色菜肴,准备什么时候再去,希望景晚月和小发糕跟他一起。

夏焉听得兴奋,忍不住道:“你俩会得好多!晚月若当真能同你们在一起就太好了!唔不过只能选一个。”

“那就选我吧。”山流笑说,“我俩名字都搭配,山流晚月,何等美景。”

“晚月眠秋,情意更浓。”穆眠秋毫不相让。

“晚月眠秋?”山流眉梢一挑,“怎么,小眠秋想要在下?”

“小师叔,此乃‘晚月眠于秋’的省略说法。”穆眠秋一顿,回转道,“不过一切还是要依晚月的意思,我不像小师叔都定好了那样霸道。”

“我也……”

景晚月微微脸红:“别说这了,发糕还在。”

“哎呀,发糕小人儿听不懂的。”山流不在意道。

“那也不能说。”景晚月一脸认真。

“好好,不说,听你的,师叔再不说了啊。”山流哄道。

穆眠秋哈哈笑起来:“瞧见没?晚月还是喜欢本分的。”

山流斜斜睨了他一眼。